书名: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

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 第6节

    路上遇到同村的大爷大娘和他打招呼:“哟,清哥儿打水去啊?”
    云清礼貌喊人,淡淡点头。
    大娘眼珠子一转又看向叶峥:“峥小子也陪着打水啊,这可真是长大了,知道——。”
    一句知道疼人半天都吐不出口,两个桶都在云清这个哥儿肩头挑着呢,叶峥这个小子倒是空手走得轻松,哪里是个疼人的样子。
    不过云清和叶峥的事情,村里人心中有数,云清就是个像小子的哥儿,力大无比,叶峥就是个像哥儿的小子,娇娇柔柔,你说这两个要换过来多好啊!
    叶峥按照记忆里的印象叫人:“李阿公,刘婶子,王婆婆。”
    叫完人,大大方方道:“叫婆婆见笑了,我家清哥儿知道我身子不好,半点活也不叫我做,这是清哥儿对我的关爱,我都知道!”
    说得泰然自若,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彷佛一个小子被一个哥儿关爱,还挺自得似的。
    婶子婆婆大叔一时无语。
    叶峥往前走了几步还回头招呼:“赶明儿清哥儿和我的成亲酒,各位都要来吃啊!”
    吃酒是肯定吃的,村里拢共就这么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除了有隔夜仇的,基本上谁家吃酒都会招呼一声。
    只是这铮小子招呼人,那就是个稀罕事了。
    这家伙从小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见了人也嗫嚅着不说话,任他哥嫂搓圆捏扁,从不见一句抱怨,搞得大家还以为他天生是个锯嘴葫芦或者读书读迂了呢,原来也会这样热情地打招呼啊!
    “懂事儿了,峥小子是懂事儿了。”大爷吧嗒两口烟道。
    “懂什么事儿啊!”
    刘婶子嘴一撇,“你们看到清哥儿挑的那桶里没有,全是蝲蛄,这么大的小子了还要玩蝲蛄,我家狗剩十岁都不玩了。这清哥儿也是,也不劝着,还由着,两口子心里都这么没成算,你说说这以后的日子得过成啥样啊!”
    走一趟花了半天功夫就挑回一桶水,叶峥也知道自己碍事儿,等清哥儿把水倒在缸里又去挑的时候,叶峥很自觉地不闹着要去了。
    云清以为他急着玩蝲蛄,也没说什么,嘱咐他小心就出门去了。
    云清一走,叶峥冒着绿光的眼睛就盯上了盆里互相打架的鳌虾。
    hia hia hia,香辣小龙虾,他来啦。
    叶峥从厨房里寻了一把稻草扎成一小把捏在手里,勉强当个刷子用,眼疾手快从盆里捏起一只鳌虾,手指头配合着抻开鳌虾的身子,用稻草沾水刷洗起来。
    这活他念书的时候常干,当时他们寝室几个男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周末躲在宿舍里偷偷烧小龙虾吃,大家一起动手,又好吃又省钱。
    这身子虽弱,但对付鳌虾用的是技巧而不是蛮力,所以不过一会儿,等云清再度挑着水桶走进来的时候,叶峥已经洗了一小堆鳌虾,丢在一个瓦罐里。
    云清挑水要紧,没特别注意叶峥的具体动向,随着看了一眼见他在和鳌虾玩就放下心,专心致志挑起水来。
    这鳌虾虽不是龙虾,但处理方式是一样的,先洗涮干净,用剪刀绞去头上的须子和鳃板食道等部位,再揪住中间的尾巴节一拉,抽出泥筋,一只鳌虾就处理完毕了。
    吃了几天没滋没味的古代饭菜,叶峥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想象着小龙虾的美味,嘴里唾液分泌,手上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等云清挑满一缸水,他这里也把鳌虾全部处理完毕。
    云清终于注意到叶峥的动向了,叶峥也正好看向云清,还提着一罐处理好的鳌虾满脸求表扬。
    “叶峥,你这是?”
    云清也看到那些鳌虾了,还看到处理下来的鳌虾废弃物,不解他要干什么。
    “清哥儿,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叶峥晃着瓦罐,这一罐至少有两斤,足够他们一家人中午吃个痛快了!
    终于弄明白叶峥要做什么之后,云清啼笑皆非。
    他不忍打击叶峥,但还是得告诉他赤.裸.裸的现实:“这鳌虾不能吃。”
    “啊,不能吃?”叶峥一惊:“为何,是有毒吗?”
    第7章
    毕竟叶峥不是什么生物学家,看到鳌虾样子长得像,就以为人家和小龙虾是同类,万一人家不是呢,万一这是大启朝的独有物种,是有毒的呢?
    这倒是叶峥想得浅了,毕竟原身也没有吃过这个。
    “毒倒是没有,”云清斟酌着说:“就是这玩意儿土腥气大,不好吃,你要是馋肉了,我傍晚上山去看看有没有套到什么野物。吃这个就算了吧。”
    “吓我一跳,”叶峥拍着胸脯嗔怪地看了一眼云清,“没毒就好,你放心吧,没毒就能吃。”
    毕竟小龙虾这个食物兴起的时间不长,一开始铺天盖地有水的地方都是,也是没人吃,说是土腥气大不好吃,可一旦用对了方法去烧,小龙虾就是绝顶美味,俘虏了万千人的味觉。
    叶峥的保证并不能使人信服,但还是那句话,这种小事云清是不会拂他的意思的,他小时候也是闹着让娘烧过一回,吃了就死心了,估计叶峥自己试上一回也就不再起念头了。
    进了厨房,叶峥先夸下海口絮絮叨叨:“等着吧,不好吃你抽我!就怕你到时候吃得停不下嘴,爹娘回来都没得吃。”
    云清心道还要给爹娘吃,那可不行,忙告诉他:“爹娘中午带了干粮不回来了,让我们自己在家吃。”
    叶峥道:“没事,等咱吃完给爹娘送一份,这大热天的光吃干粮多难受啊。”
    云清:……
    和蝲蛄比起来,他觉得吃干粮一点都不难受,真的,爹娘铁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云清已经自觉坐在灶膛后升火,叶峥在厨房里寻摸配菜,找到半截藕,又找到些紫苏叶子,其余油盐酱醋里,只找到油和盐,还有一小块熏肉。
    “有辣椒吗?”
    叶峥找半天没找到,问云清。
    “辣椒是什么?”云清没听过。
    叶峥给他描述:“就是长得红红的,吃进嘴里热辣辣的,麻麻的,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一点受不了。”
    “你是说茱萸?”云清起身,从房梁上拿下个吊篮,里头有一小罐茱萸,最令叶峥惊喜的是,篓子里还有半块生姜!
    这个年代,辣椒还没有普及到千家万户,本土村民调辣味都用茱萸,而生姜则是家家常备,头疼脑热的时候切一块拍碎煮水,药用作用大于调味。
    “有葱吗?”叶峥记得这葱是本土植物。
    还真有!院子后的菜地上就种着几颗小葱,云清给他掐了一小把回来。
    “有大蒜吗?”叶峥又开始星星眼。
    这回,云清的眼神带了点无奈,显然没有大蒜。
    怎么会没有呢,叶峥记得大蒜也是老早就流传进来了。
    但此时找不见大蒜,也不能凭空变出来,说实在的,能有生姜茱萸和葱,叶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这事儿要是真能成,要什么再想办法找吧。
    于是,叶峥最后问了一句,有酒吗?
    他都没有说料酒,料酒肯定是没有的,能有本地汉子常喝的那种烧酒或者米酒就行了。
    云清给了他抱了一小坛云爹的烧酒。
    差不多齐备,这时锅已烧热,叶峥往锅里放了一勺油,这油指定不是植物油,而是什么动物油脂的混合,估计混的还不止一种。
    他猜得不错,由于叶峥常上山打猎,他们家动物脂肪是常有的,但每次不定能猎到什么,云罗氏无论猪油鸡油鸭油还是獐子油炼了都往油坛子里装,云家倒不缺油吃,只是这油杂味大,云家人都觉得不如菜籽油好吃,但农村嘛条件就这样,能有油吃已经不错了,也没得挑剔。
    叶峥拍碎了生姜丢进油锅,又放了一小把茱萸,将葱白拍扁切碎也丢到油锅里炒香。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油煎调料的香味在空气里爆开。
    云清本以为叶峥只是胡乱试试,谁知他问的那些问题并非是对庖厨之事一无所知的人能问出来的,此刻又闻到这股煎香,心里不由升起几分奇怪的感觉,难道叶峥还真能把这蝲蛄弄好吃不成?
    调料爆出的香味比叶峥想象得还要弄,他觉得可能是那罐子油的原因,集合了好几种动物脂肪的精华,和调料起的反应,比一般油香多了。
    在香味最浓烈的时候,叶峥往锅中倒入洗干净的鳌虾,在油脂香料和高温的反应下,滋啦一声,一股属于爆炒河鲜的美味在厨房中弥漫开来。
    熟练地用铁勺翻炒,让热油均匀煎到每一只鳌虾的外皮,青黑色的鳌虾在高温作用下外壳迅速变红,同时高温也分解了鳌虾身上的杂味和异味,爆炒了一会儿,确保每只鳌虾都硬壳且红通通,迅速淋入烧酒,加入一勺清水,酒精在汤汁中熬煮,挥发时带走剩余的土腥味,紫苏叶又是一味上好的去腥利器,连土腥气最终的鲤鱼和紫苏叶一起烧煮都能去腥,更何况是炮制过的鳌虾?
    煮了一会儿,看着鳌虾差不多煮熟了,叶峥往锅里加入一些盐调味,然后吩咐云清烧大火,收汁!
    一套流程有条不紊地做下来,不知不觉中,云清已经从盯着叶峥防止他伤到自己变成了叶峥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叫小火小火,叫大火大火,听话得不得了。
    这里面也有个缘故,任何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云清擅长的东西很多,但最不擅长的就是烧饭做菜,云罗氏从他十岁起就教他庖厨之事,可惜一直在现在,云清做的饭也只能说句勉强可以入口而已,连云爹云娘这么不挑剔的人,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也不想吃云清烧的饭,可想而知他的水平。
    云清虽然不会煮饭,烧火却烧得极好,无论是文火还是猛火,还是需要小火慢煨,火候总能控制得分毫不差,所以后来他在厨房里,主要是负责帮云罗氏烧火,或者揉面,做这些费力气的活计他就无师自通似的,做的好极了。
    云清自己不会,但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叶峥表现得足够专员,云清就听他的。
    所以叶峥虽用不大惯古代的土灶,但一顿饭烧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的。
    汤汁收得差不多浓稠了,叶峥吩咐云清停火,把提前剁碎的小葱往锅里洒一把,混合着鲜虾和香葱的味儿挠一下就上来了。
    深吸两口气,叶峥靠在灶台上揉手臂,刚才那通即兴发挥费了他不少力气,当时不觉得,等冷静下来,手臂就开始发酸了。
    云清熄了火,从灶台后出来,替叶峥捏了几下胳膊,让他先出去喝口水,这里他来收拾。
    叶峥的确没力气了,也不争辩,乖乖走出厨房,用冷水洗了手,然后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等云清出来。
    不一会儿,云清就端着一个脸盆大的陶盆出来了,里面是满满冒尖的一盆鲜香四溢的鳌虾,另一手端着早上吃剩的窝窝头并一盆杂粮汤。
    两只手各端着这些,云清走得云淡风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见十分轻松,但透过云清薄薄的外衫,叶峥知道他的手臂肌肉必定是隆起的,是兼具力与美的那种条状肌。
    将食物在桌上放好,云清也净了手,等他重新坐回来的时候,叶峥已经自觉替二人都打好了杂粮汤。
    剩下的环节就是最关键的:开吃!
    云清没有问叶峥这蝲蛄好不好吃,他已经被叶峥在厨房里的专业姿态折服了,而且就冲着这香味儿,怎么都不可能难吃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香味是假象,这味道就是难吃,云清也希望先由自己吃第一口,替身娇体弱的小夫君“试试毒”。
    在叶峥的期待目光下,云清夹起一只“小龙虾”,顿了顿送入口中。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云清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不好吃吗,不应该啊?”
    云清摇摇头,不是不好吃。
    应该说,岂止是好吃。
    从这蝲蛄入口的那一刻,他已经被口腔中爆开的那股鲜咸辛香的味道给彻底征服了!
    云清从未吃过如此奇异又好吃的东西,仿佛他人生所有吃过的美食加起来的总和,都不如此刻口中食物的一半!
    味道如何,从云清的惊喜的表情里,叶峥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得意地挑挑眉,自己也夹起一只鳌虾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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