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维东继续切依依的蛋糕:“小北, 依依, 吃奶油还是吃蛋糕?”
小孩想法简单, 坏人走了就该高兴。任依依一步到她爸跟前,指着蛋糕上的奶油花:“我要两个花。”
李有良的到来一度把气氛搞得很紧张,张鹏的儿女害怕,馋的口水直咽, 不敢吭一声。有人带头,张鹏的儿女拽妈妈的手, 眼神示意她切蛋糕。
林云香余光瞥到, 拿起另一把蛋糕刀切两份奶油递给孩子。任维东看向黑子的女儿和赵民的儿子,两个小学生送任维东俩字——随便。
任维东好笑:“我猜你俩要是想吃奶油蛋糕会直接说蛋糕。不好意思说就说明想吃奶油。”给他们戳几个奶油花, “先吃这些, 小北的生日蛋糕饭后再切。”
依依:“爸爸, 饭好了吗?”
“你吃这么多还饿?”任维东问。
任依依点头:“当然啦。我今天没有吃八喜,也没有喝汽水,西瓜只吃一点点,就留着肚子吃好吃的呢。”
林云香给两位老人切两块,她自己切一小块蛋糕,吃好就回厨房。
任家院子大,周围又多是四合院大杂院,房屋低矮不挡风,炎炎夏日的傍晚没了太阳,在院里用饭比屋里舒服。
任维东又拿个电扇出来,这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很满意。
夏日天黑的慢,饭后还有亮光,赵民等人不着急回去,走动闲聊半个小时,才一人拿着一块蛋糕回去。任家几口又吃一点,小北的生日蛋糕还剩一半。
任依依看着爸爸把蛋糕放冰箱里冷藏,大声说:“明天早上吃蛋糕,不吃饭!”
任维东摇头:“你也吃不够。”
任依依掰手算给他听,上次吃蛋糕还是上次她过生日的时候。小丫头说完,眼珠乱转,停在林云香身上。
林云香:“我不知道我生日具体是哪天。”
任依依不明白:“妈妈不是你的妈妈生的吗?”
林云香:“我妈妈不好,她不记得了。”
“啊?”任依依不敢相信地轻呼一声,转向她爸,“生我的妈妈是不是跟妈妈的妈妈一样坏啊?”
任维东不想回答,一个谎总要一百个慌来圆:“绕口令呢。”
“爸爸,说吗。”
任维东点头。
任依依撇撇嘴:“我就知道。”跑到林云香跟前,抱住她。林云香不明所以,这又怎么了。
任维东叹气:“你妈不好但你有依依。依依没妈有你。”
任依依使劲点头,爸爸懂她。
林云香把小丫头拉到怀里,一股汗馊味扑鼻而来。林云香皱眉,严重怀疑小丫头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不下四次,不然不可能这么大味儿。
“先给他俩洗澡。”林云香抱着她起来。
小北吃太饱,窝在沙发上只想睡觉。林云香此话一出,小北装死,倒在沙发上。任维东就在他身边,见状好笑:“洗干净再睡。”
小北一动不动。
任维东抱着他去浴室。
周佩兰帮他弄热水,林云香拉着任依依找换洗衣服。任维东洗得快,林云香和任依依等几分钟,任维东用宽大的浴巾包着小北出来,直接去堂屋给他吹头发。
洗了澡确实舒服了,小北不困了。
今天这顿饭吃得热闹,俩孩子跟小蜜蜂似的,一会儿帮叔叔伯伯拿酒,一会儿帮小朋友倒可乐,忙得不亦乐乎,后劲就是小北清醒十来分钟又昏昏欲睡。
林云香和任维东没敢叫他俩睡,拽着出去转一圈,八点一刻才放他们回房。
翌日,俩孩子睡到任维东送林云香回来。
几日后,幼儿园迎来放假。
俩孩子闲着撒欢几日,小学放假了,紧接着毕业班考试。七月初的高考结束是中考,中考结束,全国中小学几乎都放假了,林云香的假期也开始了。
林云香放假第二天晚上,任维东问他爸妈想不想下乡避暑。
恰逢三伏天,四九城像火炉,老两口听人说过帝都郊外比城里凉爽,他们考虑一晚上,决定下乡。
上一次下乡劳动,有关单位会提前通知乡里接人。如今是游玩,是避暑,也是探望乡邻乡亲,没人帮他们通知。
老两口返城的时候村里没电话,老两口犯难,怎么通知他们。
任维东:“交给我。你们只管收拾行李和探亲礼。”
任依依最爱逛街买东西,闻言就要出去。
林云香给一家人找出遮阳帽遮阳伞,陪他们上街。
任维东不吝啬钱,电报发成一封简短的信,收信人是当地村长。
老两口下乡时的村长已经不在了。老两口当年不敢主动跟人来往,记得他们的人不多,知道他们名字的人就更少了。中间又隔了这么多年了无音讯。以至于村长问了半个村子才有人知道电报上的两人多年以前确实来他们村接受过中下贫民再教育。
远来是客,村长当天就叫村里最有钱的人家给城里客人收拾两间屋子,然后又叮嘱跟老两口较为熟悉的人,最近哪儿都别去,届时跟他去火车站接人。
这些事任维东都不知道。
任维东考虑到人家也得商量准备,把日子挪到五天后,不巧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任维东给一家人买了上午的飞机票,下了飞机赶火车,等到县城火车站,太阳落山,天还没黑。
村长料到老两口有心回来,日子一定很不错。否则一地鸡毛,成天犯愁,哪有空出来玩儿。当他看到穿着短款运动服,大人小孩踩着运动鞋,拎的行李箱跟电视里的一样的时候,村长慌得手足无措。
任维东伸出手:“您好。是小张村村长吧?我是任觉新同志和周佩兰同志的儿子。这是我儿子女儿。女儿跟我姓叫任依依,儿子跟我爱人姓叫林小北。”
放假后任维东就带着小北去派出所,改姓林。
小北问为什么改姓,任维东没说以前跟他说过,而是反问,如果同学问,李小北,你爸姓任,你妈姓林,你为啥姓李,你怎么解释。是从李有良和你妈离婚说起吗?
小北不希望同学知道他亲爸对不起妈妈,爸爸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爸爸。犹豫片刻,小孩心甘情愿改姓。
小北听到任维东的话,愈发觉着改姓林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心里因为“李小北”变成“林小北”而产生的别扭也消失了。
村长:“您爱人没来?”
林云香要来,任维东不希望她跟着遭罪,就给她算一笔经济账,飞机票多少钱,路上其他开销多少等等。
林云香又不留在乡下,去了就回来也没必要,所以留下看家。
任维东:“家里东西多离不开人。”
村长懂了,好比他们村粮食刚打下来也得有人看着。万一粮食被偷,一年白干事大,没粮食交公粮事更大。
“这边太热,先上车。”村长回头看着铺着草席的车,脸色微变,犹犹豫豫,“要不我还是租辆车。听说县里有租车的。”
任维东看向任依依:“坐过这种车吗?”
“敞篷的,没坐过。”任依依爬上去。
拖拉机拉的木板车,而不是铁皮车,木板车不稳,任依依上去晃晃悠悠的觉着好玩,叫小北也上去。
村长见状扶着两位老人上车。
饶是有心理准备,两位老人也没想到这一路那么艰难。
当初来的时候用双腿,不颠簸。走的时候归心似箭没觉着颠簸,如今换了心情,度秒如年。
两位老人叫孩子到他们怀里,任依依摇头,勾着头朝前面路上看,跟小北分享:“前面又有个大坑。林小北,你准备好了吗?”
小北点头,随着车颠簸,俩小孩跟着跳一下。
陪他们一起坐车的村民诧异,这俩孩子当玩儿呢。
任维东嫌丢人:“你俩坐好!”
俩孩子并排坐好,片刻又朝路边看。任依依指着地里的庄稼:“爸爸,我认识那个,黄豆。”
陪聊的村民再一次感到意外:“城里也种庄稼?”
任维东:“我家院子大,我爸妈种了很多菜。他俩上学了,书上图文并茂。”
拖拉机太吵,说话得很大声。任维东声音不低,村民也只能听清楚一半,他也懒得再没话找话。
到村口,脚踏实地,老两口还觉着不敢信:“到了?”
任维东帮他们拿行李:“也该到了。”
坐在树荫下乘凉的人走过来,熟悉的面孔多了,老两口确定到了。帮忙招待他们的那家人犯难,两间屋子,五口人,怎么住啊。
男女分开吗。可是三个男人,虽然有一个是小孩也睡不下。
任维东不叫他们为难,安排好父母,请村长开着拖拉机车头送他回县城,他住宾馆。
翌日,任维东租车,买父母孩子缺的东西送去村里。
刚到村里,老两口感到陌生。熟悉的人说起以前的事,老两口也不拘束了。任依依对村里一切都好奇,她又是个自来熟的,等任维东到村里,她身后跟着一群小孩,她显然成了孩子王。
任维东没有买瓜果,除了生活必需品,就是一些牛奶汽水糖果,交给任依依,叫她分给小伙伴。
任觉新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任维东原本打算明天回去,开车来的路上,任维东注意到此地有山有水,难得的是村民也不是刁民,年迈的父母以后可以常来避暑,他便决定再呆一天。
任维东有钱,其实可以在帝都郊外买块地建别墅。可是没有邻居,就是有邻居也不熟悉,老两口肯定不愿意去。
任维东开着车到县城,带着墨镜,十足的有钱人。打听事很简单,他半个小时就到采石场。采石场还是国企,任维东找到厂长,给他们一笔钱。
翌日,村口来了几辆车,卸下几车山皮,叫村长带村民铺平。
村长许久才回过神,兴奋地问是不是县里给他们村铺路。送石头的人哪知道。也想不到任维东出这笔钱,又急着回去,胡乱应付两个字,是吧。
下午又送来很多,其他村的村民也拿着铁锨出来铺石子。虽然不是到他们村口,可通往县城的路修好,他们也能受惠。
任依依兴奋了,拉着爷爷奶奶,对小北说:“我们来得好巧啊。可以看到人修路。”
老两口相视一眼,哪有这么多巧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维东又不是匿名出钱修路,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村民就会知道。村民会对老人小孩更好,任维东也能放心踏实和林云香游玩。
任维东回到城里三天,确定接下来一周没大事,他带林云香飞往海边。机票买好才告诉林云香飞机票不能退。林云香没出过远门,信了他的鬼话,只能收拾行李跟他浪迹天涯。
阳光沙滩比基尼。
林云香裹得严严实实,眼花缭乱又不敢看。
到了陌生的城市,这地方像电视里的场景,又像另一个世界,林云香不踏实,一眼没看到任维东都心慌。任维东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任维东稍微走远一点,她上去拉住任维东的手,提醒他慢点,别撞到人。
任老板身高腿长五官出挑,穿着大裤衩花衬衫,戴着墨镜,跟当下的时装模特似的,走到哪儿都能惹得男人女人回头。
林云香以为人看她,出去逛一圈就要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