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值班的保安很有眼力见,马上过来送火。
点着后,徐知凛道了句谢,往停车场走。
一辆车刚好开过去,他站在原地等了等,不经意回头,发现刚才那个黄衣服的客人居然在往楼上走。
不对,是在往楼上跑,那人步子迈得特别大,急得好像不顾一切。
而二楼走廊,沈含晶刚从办公室出来。
徐知凛皱了下眉,很突然的,隐约有什么在脑子里闪现。
他扔掉烟迅速回身,经过店门口时跟保安撞了个狠的。
保安趔趄了下,嘴里一句徐总还没喊出口,就见徐知凛疯了一样往楼上跑,脚步乱踩之中,很快听到尖叫声。
二楼走廊,穿黄衣服的客人手里,赫然出现一把明晃晃的刀。
那人持刀吼了句什么,直接往沈含晶身上刺过去。
指顾之时,赶到的徐知凛一个动势抱上去。
到这时候,保安再迟钝也回神了。
他找到鱼叉马上咚咚咚往上跑,可为时已晚,就见几下缠斗的动作后,徐知凛猛地蜷缩一下,腰向后拱起的同时,手臂大力一甩,把刀甩出几米之外。
可那把刀,也已经沾了血。
旁边人迅速蜂拥,跟保安一起把行凶者按在地上。
行凶者开始发狂,喉咙里不停怪叫,脑袋挣扎着动个不停:“沈含晶!你这个祸害!你害了老子一辈子!你要给老子偿命!”
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动乱前方,沈含晶跪在地上,抱住受伤的徐知凛,整个人都在发抖。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她抬头喊人,又把脖子丝巾扯下来,堵在流血的伤口:“知凛,徐知凛,看人,不要闭眼,看我!”
徐知凛咽了下嗓子,回头说出个字:“方……”
方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沈含晶朝前看了一眼,碰巧行凶之人拼命抬起头,视线锁定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那人帽子已经掉了,口罩也被扒下来,一张脸裸露人前。
刹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熟悉感冲过来,沈含晶呼吸错拍。
然而此刻无暇旁顾,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催问救护车有没有叫,让人把医药箱拿过来,止血的东西翻得满地都是。
她指尖发冷,呼吸也乍起乍伏的,一边止血,一边跟徐知凛说话,确保他不要陷入昏迷。
很快,救护车到了。
医护人员下来,沈含晶也跟着过去。
往外走出几步,小腿被什么东西打中,是行凶者给警察拷住,脚下还把个石子踢到她身上:“贱女人!你不得好死!”
恶狠狠的对视中,再次证明有多恨她。
“没事吧店长?”旁边连忙有人问。
沈含晶摇摇头,连拍灰都顾不及,摸索着往救护车的方向走。
大冷天,外面的风冷得像刀,要刮进齿缝,更要剖开人的脸。
救护车的鸣笛声,警车的警笛声,起起伏伏交错在一起,让人心里穿了孔,翻了浪一样。
一路高吊的情绪中,医院到了。
车轮碾过划着禁停线的急救通道,门开以后,医护飞快把担架床运走,前前后后忙成一团。
沈含晶跟到急救室外,被门挡住。
护士进出拿东西,看她木头人一样站着,安慰说:“去洗个手吧,消一下毒,别着急。”
沈含晶点点头,按指示牌,到了洗手间。
浅色的墙,浅色的地板,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医院的环境,让人很难喘得过气。
打开水龙头,手伸到下面,鲜血和烫疤在一起,像红色的蜡,烧得只剩油。
她麻木地清洗着,血水一线线沿着洗手盆流进下水道时,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行凶的脸,以及熟悉的声线。
或许,惯用的还是左手?
抬头,像被用力地握了下,沈含晶忽然记起那人的名字。
方治成,那个美术家教,那个……本该在坐牢的人。
眼前镜子照骨一样,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挣脱眼眶,过去的每分每秒都变得具体起来。
沈含晶看着衣服上半干的血迹,整个人被打散,身体被拉扯成两个角色。
过去的,和现在。
仿佛陷入一场巨大且有力的精神错乱,她突然记起打完球之后,站在晚风里看着她的少年,还有值完夜班,给她带一碗热粥的少年。
都是徐知凛。
更记得那年分手,他眼梢微红,第一次对她说那些话。
沈含晶,我是个正常人。
过去的画面像缝纫机的针脚,踩出又密又深的切口,一下一下,挤压血管神经。
像被极快击穿,沈含晶身体一晃,整个人栽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提前更】
【chapter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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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 天空下起雪。
雪末子像粉像沙,被风吹得撞到玻璃上,很快又往其它地方飞。
等到夜里,气温又是直降几度。
刀擦到脾, 徐知凛的生命体征不算稳定, 需要在监护病房观察一夜。
病房外, 江廷作为家属,回答了民警一些问题。
等他送民警回来,江宝琪也匆匆赶到。
这消息把她吓惨了:“搞什么啊,那个方治成不是在坐牢吗?怎么跑出来了?”
江廷铁青着脸, 最后说了四个字:“监外就医。”
从警察那里得到的消息, 说方治成入狱以后表现一直很好,所以获得过两次减刑机会。
但就在今年, 他查出癌症,所以申请了监外就医。
刚好这么巧, 他又发现了回来的沈含晶。
所以跟踪,砸车窗,都是他做的。
一开始或许只想泄愤,但病痛的折磨, 以及医院一次次检查的恶性结果,放大他迁怒的情绪,更让他彻底钻进死胡同。
所以到最后, 又还是选了最极端的方式。
“妈的!”江廷差点一脚踹在椅子上:“当时就该先废了他的手, 再送进去!”
江宝琪抱着包,也差点骂句脏话。
大年底的, 现在两个人都躺在病房, 简直了, 都什么破事!
*
观察一晚,次日上午,徐知凛总算是转去了普通病房。
而沈含晶因为在国内没有亲人,所以接近中午的时候,袁妙从老家飞了过来。
“天呐……”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人坐都坐不住,拉着江宝琪问:“江小姐,那个姓方的为什么那么疯?”
江宝琪目光复杂,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看着沈含晶白苍苍的脸,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报复吧。”
毕竟当年,方治成其实有机会被轻判的。
当时事发,方治成父母来求情,老实巴交两个农村人,坐车坐得身上都馊了,跪在地上把头磕破,请求放他们儿子一回。
她外公其实人挺好的,看这模样起了恻隐心,想过把那幅画的价值说低一点,量刑标准就能松一级。
但最后,管家安叔出面,求外公一定要实际价值去报,要把姓方的给送进牢里,量最重的刑。
“安叔?”袁妙怔了下:“是……晶晶她爸吗?”
江宝琪点头。
“那为什么啊?晶晶跟姓方的有什么仇,为什么要管姓方的判多少年?”袁妙又问。
江宝琪太为难了,有些事感觉说不出口,嗫嚅着:“他俩应该……也有过一段?也可能是方治成逼她的吧,她不太愿意……偷东西就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了……”
“啊?”袁妙没太听清,正要再问清楚的时候,旁边传来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没有。”
转头,是沈含晶醒了。
病床上,她出声否认说:“我跟方治成什么都没有过,他去偷东西也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她最多,不过是透露画的位置而已。
所以:“方治成活该坐牢。”
病房里安静数秒。
过一会,江宝琪瞠大眼:“你想起来了?”
沈含晶坐起来:“知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