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都拍下来,回头加上所有足迹、所有线索报告和化验单,一起做案件分析。”家怡又照向树枝:“这里也拍拍。诶?折断的树干那里,是不是挂了一块儿肉?”
“好像是诶。”阿威举着相机,咔嚓拍下。
“麻烦阿威哥帮忙采集一下证物吧。”家怡笑道,嘴甜得很。
“没问题,家怡姐。”阿威却不敢受家怡这么客气的称谓,反过来喊她做‘姐’。
家怡忍俊不禁,想到了岳哥和九叔,也是你喊我‘哥’,我喊你‘叔’,尊卑辈分乱七八糟。
阿威回到他们来时开的车边,取了证物袋后过来采集取证。
远处方镇岳看着家怡和阿威沿着转角处一路勘察和取证,忍不住对三福道:
“这才几十分钟而已,十一已经跟中午警署和ptu警员们混熟,这会儿连专属跟班都有了。”
“哈哈,十一姐有点人格魅力的嘛。”三福手里仍拽着麻绳,一边根据下方化验员的要求收或放,一边转头打望易家怡和阿威。
便见阿威在家怡的指指点点下,不时点头配合,偶尔还会回头跟家怡凑头讨论,一副合作默契、相处融洽的样子。
而另一边的ptu警员们,则正根据家怡指出的区域做重点搜查。ptu警长聂辰做完一列区域的筛寻,回到马路上继续往远处走,路过家怡时,还会点头致意。
社会十一姐,笑呵呵的就把这区块儿的这么几十号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啧!
第115章 山顶港湾
山顶坡崖的勘察实在太难,仿佛随时都是在拿生命搞工作。
等这整个一片崖坡全搜寻一遍,警犬顺着公路上下跑一大圈儿,化验员将几个采集到证物的区域全部勘察结束,都已经是近4个多小时以后了。
凌晨的山上明明降温很冷,许多人额头上却渗着汗。
都是累的。
家怡带着阿威采集了附近许多细节,这些线索到底指向什么信息,是否于案情有用,都要等化验出结果以及众多线索比对分析后,才能确定。
高级化验师teresa确定勘察结束,用力伸了个懒腰,转头对方镇岳道:
“从现有足迹和溅血、流血痕迹观察分析来判断的话,受害者下车前就已经受伤了。
“转弯处易警官和阿威拍下的痕迹,基本上可以初步判断,受害者应该是在车辆转弯减速时跳车逃跑,然后汽车急刹——从这个顺序来判断,司机是加害者,跳车的是受害者。”
“ok.”方镇岳点了点头。
家怡则站在边上,将teresa的话都记录了下来。
“从车辙来看,汽车属于中小型款式,大众家庭车、taxi还有我们的四座警车等,采用的都是这种类型。要判断具体是什么车型的话,我们还要回去做更多的化验和分析,不过不保证一定能判断得出来。”teresa揉了揉眉心,忍住想打哈欠的冲动。
“明白。”方镇岳道。
“以现在查到的血量来看,如果经化验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那么这个人多半已经死亡。但这些都要等回警署化验后,才能确定。方sir,今晚就让大家收队吧,明天上午我们到警署后,第一时间做这些化验,怎么样?”teresa招手示意阿威和man收箱走人了。
方镇岳点点头,诚恳道:“辛苦了,madam t.”
“应该的,cid的同事们也辛苦了。”teresa礼貌笑笑,便转头走向他们来时开的车。
“收工了,大家辛苦。”方镇岳也走向九叔等人,“九叔回程注意安全。”
“唉,听起来又是个凶杀案啊。”九叔抓了抓头发,按摩给自己提神。后面还有一段路要开,得精神起来啊。
“希望受害者还没有死吧,不过如果没有送医的话,按照teresa说的,多半是不活了。”方镇岳说罢摆摆手,“先别想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我再安排大家走访医院还有施勳道上行路段的住户,同时查一下中环这片的失踪报案情况,再根据法证科的报告寻找受害者的身份。”
“yes,sir.”刘嘉明大声应答后,又跟方镇岳和家怡道了晚安,才转回九叔车边。
一车四个探员,关好车门掉头下山,路过方镇岳和家怡时,又纷纷探头出车窗道别。
方镇岳和家怡并肩站着举右手拜拜,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刘嘉明收回脑袋,闭目打盹前忽然眨了眨眼,转头问gary:
“你看十一和岳哥有没有戏?”
“才问这个问题,作为探员,你不觉得羞愧吗?”gary打了个哈欠,明明很累了,仍打起精神来嘲讽刘嘉明。
盹是要打的,但嘲笑兄弟这种事当然更重要。
“啊,是真的吗?”刘嘉明挠头。
“不过,今天晚上易家人都暂时住在岳哥的大别墅里了诶。”gary歪头,语气中充满艳羡。
“是啊,岳哥自己一个人在家就会头痛嘛,今晚肯定不会喽。就算失眠,也痛不起来了吧?一屋子人,人气旺啊。”九叔转方向盘、踩油门、看路看左右…百忙之中仍要参与进八卦。
“有时候想一想,要是我是女的,倒追岳哥,是不是也能住在岳哥的大别墅里了啊?”gary控制不住自己的幻想。
“什么意思啊?跟我的问题有关吗?我是说,十一和岳哥,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啊?”刘嘉明苍蝇搓手。
“什么啊?”gary挑眉嘿嘿笑。而且,明明是你刘嘉明把话题扯远的好嘛。
“什么什么啊?”三福也哈哈笑。
“什么什么什么啊?”九叔拉方向盘转过弯道,也忍不住大笑。
“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些什么啊?”刘嘉明被三人逗得无能狂怒,超大声咆哮。
“想知道啊?”gary问。
“想啊,说说啦。”刘嘉明扒住三福的车座,兴致勃勃地发问。聊起八卦来,他都不困了。
“靠自己眼睛看喽。”九叔笑着代替gary做答。
“切!”刘嘉明摆手,靠进车座,抱胸歪头,眼睛转转,忽然灵机一动:这帮人都是靠看的,那算什么数啊,可以审讯的嘛。
目击证人易家如肯定是不能问的,那小妮子的答案很可能会天马行空地跑偏到大西洋……
当事人易家怡那么诚实的人,肯定不会说谎喽。
他决定回头直接问家怡。
这样一想,刘嘉明轻视睨过车上其他三人,做警探的嘛,光靠观察怎么行呢?还要走访、筛查,寻找目击证人做问询嘛。还有最直接的,当然是问当事人本人喽。
还是他刘嘉明最聪明,嘿。
……
……
方镇岳和家怡作别了b组探员们,又迎上警犬小队。
训犬员走到近前,率先跟方镇岳行礼打招呼,然后汇报道:
“警犬搜捕,附近没有更多属于受害者或加害者的气息了,主要案发区域应该就在这一片。”
说着,训犬员伸手指了个区域给方镇岳看,随即继续汇报:
“没有找到尸体或其他线索,有没有可能受害者和加害者下车冲突后,又回到车上呢?”
“极有可能是这样,今晚辛苦大家了。”方镇岳拍拍训犬员肩膀。
家怡则蹲身,在训犬员的首肯下,摸了摸仰头威风坐在训犬员脚边的德牧十一。
原本一脸严肃的十一犬,才被摸两下,就忍不住吐出舌头,身后的尾巴也安奈不住地开始摇摆擦地。
大家友好互动后,训犬员们带着警犬也道别下山。
山顶施勳道大转弯处,终于只剩下方镇岳和易家怡,两人目送车辆驶离,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大哈欠。
“走吧。”
“嗯。”
两人于是漫步徐行,顺着盘山路向上而行。
家怡手里还拎着方镇岳给她防身的棒球棍,忍不住想象,如果这时候有人开车驶过,看着她和壮汉岳哥这样的组合,一定会以为是劫道的吧。
本就安静的山顶,在凌晨时分更静得惊人。山风吹拂树木窸窸窣窣,所有声响都被放大,灯光稀疏的路段,四周尽是张牙舞爪的树木,暗影绰绰,所有大自然的声音都显得像某种怪声。
以前看过的恐怖片之类忽然都在记忆中苏醒,家怡东张西望,总觉得所有黑漆漆的地方都似乎正潜伏着怪物,伺机而动。
这时候就庆幸有方镇岳在身边了,不然即便拎着棒球棍,家怡肯定也会因为怕鬼怕黑而一路狂奔,哪会这样悠闲地漫步,还能偶尔转头欣赏一下远处夜晚的海景和头顶的星辰。
“明天早晨我开车,先送你到警署,再开到深水埗送家栋哥到易记,送两小只去上课。”方镇岳半天没吭声,原来在规划明天送大家上班上学的时间和顺序。
“多谢岳哥。”家怡跺跺脚,转头问岳哥:“要不要跑步回去?”
“比赛吗?”
“不啊,山顶空气这么好,有没有行人和车辆,不跑跑步、健健身好可惜。”
“凌晨呐,熬夜又跑步,怎么想都觉得不养生。”
“呃……好像是诶。”这算不算赛博保健?熬最深的夜,敷最贵的面膜一类……
两人于是又静下来,大概因为太疲惫,谁都没有挑起话题。
就这样静静地走,仿佛要走到天涯海角。家怡都开始饭困了,终于抵达岳哥的倚峦大别墅。
“趁着现在这个困劲儿,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还有的忙。”方镇岳将家怡送到浴室门口,帮她准备好新浴巾等物,交代一声便退了出去。
家怡迷迷糊糊地点头,锁好门便开始脱衣冲澡。
穿上方镇岳提供的一件他从没穿过的新t恤,低头一看,长到快能遮住膝盖。她明明也算比较高的女人了,穿岳哥的t居然还能有这种效果。
避开手掌和手指内侧磨破的伤处,她捏着新手巾擦头发,一边推开浴室门走出房间。
发现门口放着一个暖水杯,拿起来晃晃,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温水。
洗好澡正觉得口好渴。
另外还有一瓶外伤药膏,还有一双防止晚上睡觉时手乱摸乱碰会弄痛伤口的手套。
家怡站在浴室门口,吸一口潮湿又温暖的空气,轻轻闭上眼,默默体会忽然上头的微醺感。
仿佛还能感觉到温热的水流滑过身体,热呼呼的,很舒服。
但这一次洗礼全身的不是热水和水蒸气,而是方镇岳无声的温柔。
再睁开眼,面前这些安静的死物好像在说:
“我会支持你去做,然后为你备好温水和外伤药。”
家怡感受到人和人相处时最难得的那份尊重,在他应允她下攀崖坡的时候,并没有唠叨那样做会弄伤手掌、刮伤手臂和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