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热度涌过来,将冰凉的手脚暖热,祝珩不是第一次与他肌肤相亲了,只是这一次时间地点不相宜,他们挤在同一个被窝里,无论是掌心下柔韧的肌肉,还是燕暮寒刻意放缓的声音,都带着一股惑人的性感。
十八岁的狼崽子已经度过了变声期,杀伐凌冽,唯有低声耳语时才能听出一丝清朗的少年意气,像是撒娇,是面対特定的人时才会露出的稚子心意。
祝珩心下动容:“不冷。”
他想起明隐寺里那只摊开肚皮让他撸的狸花猫,手上微动,将燕暮寒布满腹肌的肚子当成猫肚子呼噜了两把。
软硬适中,没有绒绒的毛,手感尚可。
“长安……”
又是那种黏糊糊的语调,咬出缱绻的两个字音,少年意气尽数化作了暧昧旖旎,听得人面红耳热。
燕暮寒惯会撒娇,像只不谙世事的幼兽,用毛绒绒的脑袋蹭过来,连得寸进尺都说得理直气壮:“我那样乖,你得给我奖励。”
舌尖仿佛又尝到了那种涩苦的味道,祝珩浑身僵硬,近乎认命地等待着燕暮寒的摆弄,满脑子的礼义廉耻都在叫嚣。
燕暮寒没有如想象中一般起身,只是拉着他暖热的手:“摸摸我就好了。”
他像一只得到美味佳肴的野兽,满心欢喜不舍得下嘴,将猎物仔细地供在掌心,闻一闻舔一舔都欢喜得浑身战栗。
“只是……摸摸?”
燕暮寒笑音喑哑,带着一点难耐的鼻音:“我不舍得长安做那种事。”
他又在装可怜了。
传言果然不虚,这位异族将军心机深沉,城府过人,晓得如何能让人心软,祝珩暗叹一声,这腔真心若是给了别人,定然会换来死心塌地的真情。
但燕暮寒偏偏钟情于他。
一个受尽折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想着报仇的人,哪里会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祝珩闷闷地咳了几声,何况他还是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病秧子。
燕暮寒要的奖励远远不如他给的帮助过火,掌心的热度烫得祝珩指尖发颤,小将军的骨头硬,身上的肌肉硬,没想到这一处更硌手。
夜里又起了风,窗纸被吹得簌簌作响,不知是否下起雪来。
祝珩没有心思去探究,他的手被燕暮寒拉着,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耳边盈满了毫不克制的喘息,越来越放肆。
不消多时,燕暮寒就松了劲儿,祝珩还没回过神来,捻了下指尖,带着点古怪的笑意:“这就……结束了?”
他没有经验,但也知道正常的时间,不该这么快。
燕暮寒罕见的羞恼起来,一边给他擦手,一边恶狠狠道:“都怪你!我平时很久的,你太刺激了,你一碰我,我就忍不住……”
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祝珩被逗笑了:“好,怪我,我以后不碰了。”
“不行!”燕暮寒掖好被子,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拱进祝珩的怀里,语气恹恹的,“要碰的,我下次一定会忍住。”
祝珩故意道:“万一忍不住……”
狼崽子炸毛:“没有万一!”
人形火炉温度适宜,折腾了一晚上,祝珩疲倦不已,心安理得的抛却廉耻,抱紧了怀里暖烘烘的狼崽子。
意识迷蒙,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祝珩感觉到怀里的人回抱住他,紧贴着他的胸口,低声喃喃:“忍不住,也要你碰。”
委屈巴巴,认命一般。
可怜得紧。
-
补汤停了,医师写了药膳方子,厨房每日换着花样做菜,再没有出现过补得太过的荒唐事。
燕暮寒拿被刺杀当理由,一连告了半个月的假,军营也不去了,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猜测繁多,殊不知他整日待在家里不是养伤,而是在照顾祝珩。
一日三餐亲自喂,跟伺候祖宗似的,尽心尽力。
祝珩在的地方,三米之内必定能看到燕暮寒。
消息越传越离谱,已经从燕暮寒被刺杀受伤,传成了他活不过今年冬天。
穆尔坎从军营过来,将此事当成笑话讲给燕暮寒听:“将军,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军营里的兄弟们都很担心,每日急吼吼的,嚷嚷着要来看你。”
“暂时不回,军中若是有事,你直接来找我。”
穆尔坎思索了两秒:“将军是想借此机会,逼出刺杀之人?”
火炉里温着酒,酒是穆尔坎带来的,很烈,辛辣的酒香气萦绕在凉亭四周,熏得满襟酒气。
燕暮寒望向不远处的书房,今日天气晴朗,窗户开着,祝珩坐在桌前,眼睛上覆着一条遮光绫,他衣衫半褪,裸露的肩背上插着几根银针。
针灸是从几天前开始的,每三日施针一次,今日是第二次。
老医师拈着银针,缓慢刺入祝珩的后颈。
燕暮寒一下子握紧了杯子:“刺杀一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花心思,近日王廷可有大事发生?”
在庆功宴上,王上対穆尔坎多有褒奖,加之穆离部在中调和,穆尔坎如今已经是军营中的二把手了,地位仅次于燕暮寒。
每日王廷议事,他也要出席。
“确实有件事,西十一部联合上书,奏请王上选妃。”
北域共有三十六个部族,可以笼统划分为几个阵营,分别是西十一部,中王廷,东二十四部。西十一部处于穆尔勒河上游,靠近延塔雪山,是北域历史最悠久的部族,固执保守。除去王廷,剩下的二十四部是近几十年来缓慢落成的,不满西十一部的守旧,双方明面上过得去,暗地里一直争强斗狠,水火不容。
穆离部隶属于东二十四部,穆尔坎一直看不惯西部的老顽固,想起上午在王廷的经历,不由得嗤笑出声:“老东西们这些年总是嚷嚷着选妃,早已引起了王上不满,如今竟然还不知道收敛,借着南征大胜巧立名目,旧事重提。”
“王上膝下无一儿半女,这一脉本就出自西十一部,近些年来东部崛起,老家伙们怕王廷落入旁人之手,当然急得不行。”
燕暮寒半点不惊讶,说起北域王廷和各部的秘辛来头头是道:“王上一心脱离西部控制,在位多年扶持东部,若是现在松口答应选妃,此前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不过子嗣一事的确是大问题。”
南秦朝堂腐朽,无人堪用,北域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风光,东西部之争岌岌可危,不出意外,三年间必有恶战。
燕暮寒晃了晃杯子,看着清冽的酒液溅落在手背上,尾指残缺的伤口上也沾染了点滴晶莹,浓烈的仇恨从指尖烧到心底。
或许根本用不上三年。
穆尔坎想起什么,压低声音神秘道:“将军有所不知,近日城中流言四起,以前那桩骇人听闻的荒诞旧事又被提起来了,说是王上与长公主有私,子嗣说不定……早就有了。”
“砰——”
酒杯被扔到桌上。
燕暮寒眉心紧蹙:“消息是何时传出来的?”
王上与长公主相差六岁,一母所出,当年姐弟俩年幼,被陷害驱除出王廷,一直相依为命。后来王廷内乱,混乱之际王上带兵杀回,是夜入主王廷,二人这才得以回归。
流落在外之时,王上曾向西十一部求助,被狠狠羞辱了一番,是以如今倚重东部。
流言在十几年前就传开了,起因是王上进入王廷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驸马爷。
说好听点是驸马,其实対方与长公主之间并没有明媒正娶。
那人是西部显贵,妻妾成群,在王上与长公主落难之际,他强抢了长公主,以二人生计胁迫长公主嫁他为妾,与他欢好,据说长公主当年受了好一番折磨。
若是单纯杀了此人,也可以当作是他羞辱长公主的代价,但怪就怪在,王上诛了他全族,和这人同一部族的人都没放过,杀了整整几千人,人头堆满了整整一条街。
一时间风声鹤唳,有闲言碎语传出来,说长公主被此人强迫后,不到六个月便产下一子。
足月子,非早产。
而当年长公主身边,除了王上以外,并无其他男人。
亲姐弟有私,乃是乱伦的大丑闻,经年日久,传言愈发猖獗,但由于那个足月的孩子寻不到踪迹,此事的真假尚且存疑。
穆尔坎知道他与长公主关系密切,怕他担心,连忙答道:“就是这几日传起来的,长公主为了避嫌,也称病没有去王廷。”
书房里,老医师已经施完了针,祝珩肩背挺拔,银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衬得他皮肤更白,比屋檐下未化的雪还要白。
燕暮寒眉眼低垂,淡声道:“选妃、私情、子嗣……是有所图谋,还是想搅乱王廷的浑水?你派人去查一查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穆尔坎一口饮尽杯中酒:“将军怀疑有人想浑水摸鱼?”
“我怀疑有人想鱼目混珠,虽然乱伦之子的名声不好听,但若能一次性笼络住两大权势,想必也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时隔多年,这桩荒唐的丑闻再次在王廷掀起轩然大波,人人争论猜测,但燕暮寒却面无表情,平静地说着话,仿佛対此事毫无兴趣。
穆尔坎猜不透他的心思:“可当年之事未必是真的,这颗鱼目真的敢以身犯险吗?”
杯中的酒泼了大半,燕暮寒把玩着杯子,意味不明地笑笑:“此事疑点重重,很可能不是捕风捉影,赌一把飞黄腾达,如果是我的话,愿意试一试。”
穆尔坎一脸沉重地离开了,燕暮寒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正想往书房去,目光一瞥,瞧见了小跑来的管家。
管家脸色煞白,诚惶诚恐道:“将军,长公主殿下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燕子:重金寻求治疗z泄的法子qaq
第26章 女装
时辰到,老医师依次取下银针。
祝珩闭目忍痛,待老医师说“好了”后才睁开眼,拢好衣衫:“咳咳,有劳了。”
“随着毒素排出,气血盈旺,你的目力也会逐渐恢复,现在应当可以看清一些事物了。”
遮光绫薄透,将刺激的阳光隔绝在外,隐隐约约能看清轮廓和大概的色彩,祝珩露出点笑意:“是能看清些许了。”
其实从前几日施针开始,眼前就浮动着混沌的光影,大块大块模糊的一团,他一直怕恢复不好,而今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老医师给他倒了杯热水,里面放着一颗晶莹的糖块:“喝点,补充一下体力。”
施一遍针下来,他没怎么着,一直坐着的祝珩却累得够呛,面色苍白,几乎与素白的遮光绫融为一体,连唇上的血色都淡下去了。
唉,身子还是太虚。
祝珩道了谢,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甜甜的糖水极大缓解了针灸时的疼痛。
银针根根排布,被老医师放在桌上,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得针头泛起深暗幽光,仔细一看,那细长的针尖竟变成了紫黑色。
祝珩眉尖一蹙,捧着滚烫的杯子,心底却生出丝丝寒意。
好霸道的毒,竟将银针都浸透了,他的母后就是被这东西害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