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别给蓝妃添麻烦……”佟秋雁未及阻拦,眼见着妹妹一阵风似的卷出去了。房门被重重关上,扶着床栏,她的手越攥越紧,咬唇半晌,终于没有追出半步,并且,渐渐放松了身体,慢慢躺在了床上。
佟秋水是拽着小丫鬟一口气跑出西芙院的,小丫鬟被拽得气喘吁吁,半路上鞋都掉了,又跳着脚回去捡。“二小姐,二小姐你别忙着跑,蓝妃那边的路您认识吗?”
“不认识。”佟秋水停下来,大口喘气。
小丫鬟蹲身将鞋子匆忙提了,“姑娘喊您回去呢,不让您给蓝主子添麻烦。”
两个人站在灯光不明的过道上,两边是叶子被吹光的大树和越冬的竹,在大风里刷拉拉的响,有点阴森的感觉,弄的小丫鬟有点害怕,几步蹭到佟秋水身边挨着。佟秋水却站在风里身姿笔挺,单薄的衣衫鼓荡着,“我不会给蓝妃添麻烦。”她说。
“二小姐?”小丫鬟疑惑的看她,然后便看到一双晶亮的眼,在这光线不明的小道上,有点瘆人。
“带我去王爷那边。”
“啊?”
……
长平王回府很晚,进了内宅,听说如瑾那边关了院门,就直接回锦绣阁去了。花盏一众紧紧跟在后面,一如既往地恭谨,并且多了几分小心——自从万寿节上长平王和皇后直接顶嘴,几个从宫里被指过来的人就觉得,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所以自花盏而起,全都保持了十二分的警醒,生怕出一点错。
本来走路就很轻的一行人,越发没了声响,在呼啸的夜风里一路过去,像是幽灵一般。而幽灵的最前面,就是衣袖飞展似鹰翅的长平王。
从府门到锦绣阁的路是府里最明亮的,老远的,还未走到院门,长平王便看见了门口纤细的人影。“那是谁?”他问。
花盏连忙紧紧眯眼往前瞧,没认出来,于是一溜小跑到了院门口,瞅着嘴唇都冻白了的陌生女子,愣住。门口站值的内侍躬身回禀:“这是西芙院佟姑娘的妹妹,随蓝主子回来的。”
花盏眼睛转了转,听出几分不对劲,打量佟秋水一遍,什么也没说,回头照实禀报了主子。长平王淡淡听了,走到跟前来,并没有停步,内侍推开门,他直接进了院子。佟秋水追上前去却被内侍挡了。“王爷!奴婢有事相求!”
长平王说:“奴婢这字眼虽然低贱了些,可也不是谁都能自称的。皇家从来不缺奴才,想进本王府第里自称奴婢的,也不在少数。”
风声将他的话卷进佟秋水耳中,浑身冻得冰冷了,可她还是红了脸。
羞辱,这是羞辱。
她紧紧握了拳头,藏在袖里,却没有转身离开,眼见着长平王头也不回穿过院子进了楼,一众内侍也都跟上了,院门更是重新关闭将她隔绝开外,她咬了咬牙,提起裙子,直直跪了下去。
跟着同来的小丫鬟拽她,没拽起来,急得低声苦劝:“二小姐,王爷恐怕马上就要安寝了,他睡觉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无事走到锦绣阁外都是罪过,您只当可怜奴婢吧,快跟奴婢回去,不然奴婢可要挨罚了!”
“你自回去,不用管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小丫鬟跺跺脚,劝了一会不见效,往楼上瞅瞅,灯火一盏盏灭了,她再也不敢久留,赶紧回了西芙院去知会佟秋雁。
如瑾早就听说佟秋水去锦绣阁外头站着了,只是默了一会,并没有理会,到了每日就寝的时候径自盥洗睡觉。吉祥低声道:“佟二小姐跟咱们回府就是不妥当,这……这又是要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去找王爷,有何事不能和主子说吗,直接找王爷算是怎么回事,还是大晚上的。”
如瑾没说话,躺倒闭了眼睛。吉祥只得将床帐子放下,熄了灯退出去,私下让荷露悄悄打听那边的动静,直到佟秋水跪在锦绣阁外,吉祥气得脸色铁青。“走,跟我去看看。”她带了荷露就往外去。
吴竹春提醒她:“王爷安寝后不让人随意走动,有事明天再说吧。”
正说着,院子的门被人拍响。风大,门房值夜的婆子先是没听见,那敲门声就越来越大了,直到惊动了屋里几人。“这么晚了,是谁?”
吉祥披了一件厚衣服出去看,守门婆子将门板开了一道缝,挑起灯笼,照见外头的人脸。“佟姑娘,有事吗?”吉祥脸色一沉,冷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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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几位姑娘的评论说如瑾弱了,我回头将第二卷从头看一遍,所以耽搁到现在没写多少字。不过这耽搁算是值得,让我确定路子没走错。这文的立意不是打倒贱人荣登凤座,女主性格没有变,还和我最初设定一样,如果哪位觉得弱,可能是时间太长忘记了前面情节所以没注意前后不一样,侯府环境决定她必然要强势扫除坏人,但后面这段是侯府比较平稳而王府刚有端倪,没人害她,为什么要总是强硬呢?
270 当面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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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秋雁只穿了一件夹里的家常小袄,没披外头大衣服,在风里被吹得乱飘,似要把整个人带倒了似的。身边没有跟着人,只她一个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嘴唇冻得微微哆嗦着,单薄又可怜。
吉祥的语气和脸色都不好,甚至也没让婆子把门开大,就那么隔着门缝问话。佟秋雁却冲着吉祥深深的福身行礼:“姐姐,劳烦替我通传一声好吗,我有急事找蓝妃。”
吉祥被这一声“姐姐”叫得皱眉,心里起了腻,语气淡淡的说:“佟姑娘好客气。我们主子叫您姐姐,您倒和我论起姐妹来了。”
佟秋雁微感窘迫,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同住王府,吉祥从来没跟她有过这样的态度,都是客气温和的,今晚却……
她立刻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于是默默受了,用比方才更谦卑的姿态低头说:“蓝妃称我‘姐姐’是念着旧情,但我心里知道规矩是不能乱的。吉祥姐姐你是蓝妃的陪嫁,自是我们不能比。”
她虽然是府里的姬妾,但没名没分,只比普通婢女稍微强那么一点而已。但侧妃的陪嫁,不管有没有被男主人收纳,身份都摆在那里,她这样说也合乎情理。
只是吉祥听了,不过轻哼一声:“你还知道念旧情么,我只当唯有我们主子念着旧情。”
“姐姐……”
“佟姑娘太客气,我不敢当。时候不早了,安寝的时间王爷不让人随意走动,您赶快回吧,让巡夜的看见了,谁都不好看。”
吉祥扬脸示意婆子关门,但却被佟秋雁急忙伸手抵住。“姐姐且慢!我有事相求,请容我见蓝妃一面可好?”
吉祥冷眼:“你有什么事?”
“烦劳姐姐通禀,我见了蓝妃当面细说,求你了。”
飘飞的灯笼晃晃悠悠,照见佟秋雁殷殷期冀的脸。未施脂粉的素面被冻得青白,显得眼睛更大,姿态更纤弱可怜。只是这张脸落在吉祥眼里,除了厌弃,便是厌弃。
久居高位的大丫鬟虽曾落魄过,但自幼练出的气度是脱不掉的,当下吉祥脸色便是一凝,声音也冷厉了几分:“佟姑娘,咱们好说好量的圆过去就是,你不挑明,我也懒得问。只不过,若是欺上门来将人当做傻子耍弄,到底谁是傻子,可也不一定呢。劝您最后一句,妥妥的转身回去,你们爱如何闹腾、如何盘算,都是你们的事,不要欺负姑娘好性儿,就越发蹬鼻子上脸的踩到头上来。莫说姑娘不是任人拿圆捏扁的性子,就是我这里,你也过不去。”
佟秋雁心中陡然一沉,强作笑颜:“姐姐误会,你这是说哪里话,咱们一处同乡许多年的情分,难道我还能……”
“你也知道是许多年的情分。”吉祥淡淡笑了一下,“那么就趁着我们还念着情分,不要太过分吧。请走不送,关门!”
佟秋雁用身子死死抵住门缝,“吉祥姐姐你听我说!你们误会了,事情不是那样子的!”
她抵得用力,将身子全都塞进了门缝里,婆子不敢使劲怕夹坏了人,于是三两下,院门就被挤开了。吉祥青着脸咬牙,“你还想怎样?”
“吉祥,让她进来。”后面突然出现如瑾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