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顿足:“你这样子何时才能攒够钱成家!让你归宗,你不肯,引荐你进太医院,你也不肯。那你起码成个家延续香火啊,我这把老骨头不知还能活几日,入土前还能不能看你成家立业了?你们这一支,难道要从这代断掉吗?”
“怎会,祖屋里住着好几房,子子孙孙,拖家带口,不都是香火。”
“那些个不成器的,别跟我提他们!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嫡传。”
“二爷爷,我已经不是他家的人了,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吧。”
“你……”老者咳了几声,拂袖,“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你只决定吧,要么跟我去太医院接班,要么,立业成家让我看到你生儿子。下回我来,你必须给个选择,不然……不然以后少跟我打探消息。”说罢愤愤而去。
一袭麻布青衫的男子将老者送出院子,目送老人家远去了,这才回身带上院门。
“我早已不需要和您打探消息了。”他轻声笑笑,清俊的眉宇之间隐有落寞。
返回房中,掀开素面棉布帘子,一只脚未得踏进去,他却箭一样弹了出来,整个人退后一丈多远。
“谁?”不动声色握住了墙角竖立的竹竿。进屋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屋中有人,面目未曾看清,便警惕地退了出来。无声无息,趁着他送人的工夫潜入房中,恐非好人。
屋里传出低沉的笑,“凌先生好身手啊,这地方小,不然我倒想跟你讨教两招。”
“些微防身之术,不值一提。不知阁下何人?若是问诊,今日已结束,恕不远送,请走吧。”
“不问诊。想和你讨个方子,能进来说话么?这么隔着门里门外,仿佛我有多讨厌似的。”
这偏居小院的郎中正是凌慎之,近来一直住在这里,一面研究医书,一面给乡邻治病,赚些微薄收入聊以度日。生活很平静,像城南许多平民人家一样,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而这日暮时分突然闯进房中的男子,是他平静生活中许久不曾遇到的意外。
对方一直带着笑意说话,可他本能感到抗拒。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便产生了不想与之结交的感觉。
被邀请进屋,他站在原地想了一想,才放了手中竹竿,慢慢走到屋里去。
棉布门帘一合,屋中陡然亮了起来,有人点亮了油灯。凌慎之这才发现屋中不只一个人。
正中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黑衣黑裤的年轻男子,长眉凤目,颜如美玉。旁边还侍立着两个同样一身黑色穿戴的随从,布巾包着头脸,只露出古井无波的眼睛。
三个人都很安稳,但凌慎之见到的刹那,就断定自己根本不是几人的对手。只要他们愿意,瞬间就可以暴起困住他。
于是便释然了,反而放松下来,朝着正中而坐的男子拱了拱手:“敢问阁下姓甚名谁,来此要讨什么方子?乡野郎中,恐怕会让阁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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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中毒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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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先生,请坐。”黑衣男子伸出手,做了请的手势。明明是他闯入别人家,却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多谢。”凌慎之不计较对方反客为主,反而道谢落座,然后看着对方,等待回答。
黑衣男子说:“某姓商,行七。”
凌慎之面色微变,沉默片刻,缓缓问:“长平王爷?”
黑衣男子微笑点头,正是长平王。
“凌先生身手敏捷,心思也不慢。”
“承蒙夸奖,王爷跟前,凌某只是萤火。”
“本王也不是日月啊。”
“天家在上,草民伸颈难望。”
口中虽然谦卑,凌慎之却没有站起来见礼,只端坐着,和长平王一来一去地对答客套。
长平王唇角含笑,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他便也看着他。
两个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客气地互相恭维着,却都短短片刻之间,感受到了对方幽静深眸中蕴藏的力量。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市井草民。
一个是日照百川,一个如月笼江野。
动极而静,与静极至动。
“王爷此来,是想讨什么方子?在下医术浅薄,不敢误了王爷的事。请问王爷一句,宫中御医无数,京城又是名医遍地藏龙卧虎的地方,您尊贵大驾何须屈尊敝处?”凌慎之静静打量长平王身上的夜行衣,客气的询问中隐带锋芒,暗指对方藏头露尾。
长平王不以为忤,只淡淡笑道:“事关蓝妃,还请先生不要谦逊,鼎力相助。”
凌慎之瞳孔微缩,认真地,审度对方神色。
“王爷,是蓝妃有疾?”尽力维持平和之态,心却高高提了起来。
“不,是旁人,若先生肯帮忙,会对她大有裨益。”
不是如瑾不妥就好。
凌慎之松了口气略略放心,却又沉吟,开始忖度长平王的意思。
夫君私下拜访和妻子关系深厚的男子,又当面谈起妻子,到底意在何处?是真的想讨药方么?
向来对自己看人认人的本事有自信,却不料,长平王毫无破绽的诚恳的微笑,让他一时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