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一条龙的腹部位置:“就连‘天?命刘氏’他都刻上去了,非常严谨。”
骆鸣雁没听过传国玉玺的轶闻,跟着骆乔的指引看?到那丑丑的四个字,然后听骆意解释这四个丑字的由来。
“你怎么会?想到刻一个假的传……传国玉玺?”
好在?她在?仆役送了茶水果?子后就把伺候的人都远远打发走了,不然还得了。
骆乔边吃果?子边喂给小朋友,让弟弟来解释。
“我们曾经找到了传国玉玺,在?邹山木堡,那个木堡是皇帝授命济阳江氏建的,秘密为皇帝铸造兵器。找到传国玉玺后,我们拿给了席使君,使君后来派人送到了席司徒手?上。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传国玉玺是被席司徒收藏起来了。”
“那……那你怎么会?想到刻一个假的?”
“籍田那日,臻哥在?圜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传国玉玺被我姐姐捏碎了。”
“啊?”骆鸣雁又傻眼了,这又是哪一出?。
骆意摊手?,笑说:“所以,在?世人眼中,传国玉玺要不就碎了,要不就在?我姐姐手?上。”
“可这个是假的啊!”骆鸣雁复杂地看?着白中透碧光的精美玉玺。
骆意无所谓地说:“谁又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席司徒要是没有篡位的意图,除非天?下?一统,他是不会?把传国玉玺拿出?来的。”
骆鸣雁喃喃:“谁知?道天?下?一统是什么时候。”席司徒能不能活到天?下?一统。
“大姐姐你就安心收着。”骆意笑眯眯地说:“指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
骆鸣雁护膝一滞,只感觉有一只手?猛地拽紧她的心口,又闷又疼。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想乱猜,怕猜错。
骆意只是笑,没有回答,去逗小朋友。
“阿菟喜不喜欢老虎呀?”骆意把小朋友抱起来往外走,“我们去跟小老虎玩儿好不好?”
闻瑾用力点头:“好呀好呀。”
骆鸣雁看?着在?骆意的逗弄下?恢复活泼的儿子,眼眶一酸,又落下?泪来。
“快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骆乔又拿出?一方?帕子递过去。
骆鸣雁接过帕子擦了眼泪,然后看?看?手?里的,又从袖笼里摸出?一方?一模一样的,这是刚才在?前头骆乔递给她的。
“你怎么两?方?一样的帕子?”
“何止两?方?。”骆乔说着又拿出?来一沓,全都一模一样,“我就知?道你要哭,特意准备着呢。”
骆鸣雁被她这么一番操作搞得是哭笑不得,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把所有帕子没收了。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骆鸣雁叹了一句,“我这一个月真的是提心吊胆。”
怕自己遭遇不测,那她儿子丧父又接连丧母,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又怕儿子遭遇不测,那就是要了她的命!
“如果?阿菟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是定会?玉石俱焚的。”骆鸣雁狠道。
“明德宫有派人来吊唁吗?”骆乔问。
骆鸣雁点了点头:“太子妃派了她身边的女官来。我让朱年回了礼。”
“这太子妃挺有意思。”骆乔说:“明日我会?去明德宫吊唁,和五皇子同行?。”
骆鸣雁看?着随意放在?小几上的假传国玉玺,轻声说:“继承皇位的,会?是五皇子吗?”
“不一定。五皇子被皇帝厌弃,众所周知?。”骆乔没有隐瞒骆鸣雁,“但我们希望是五皇子。”
骆鸣雁惊讶:“为什么?”
她问的不是骆乔选择辅佐五皇子,而是问骆乔为什么在?这时候站队了,她以前明明对夺嫡不感兴趣的。
“比起不太了解的南康王来,五皇子显然是更好的合作对象。”
骆乔看?着骆鸣雁,目光灼灼:“我想有一日能一统天?下?,我需要权力。”
骆鸣雁双手?紧紧交握着,呼吸都放轻了。
“你说得对,有了权力,我们的生死?才不会?被别人随意摆布。”骆鸣雁盯着假传国玉玺,在?心中做了决定。
她说:“小乔,我不跟你去许昌了,我要留在?建康。我的儿子还没继承彭城王的爵位和封地,这些都得我去办。等阿菟继承了爵位,我会?上表,与阿菟一起去封地。”
她双目灿亮如电,说:“彭城郡,可是我大宋的龙兴之地。”
第240章
翌日清早, 姚莹就来了彭城王府。
她昨日就想过?来,是骆鸣雁叫人送信让她不要来。
越是紧要关头就越要稳重,不能?叫人看出自己的急切, 被人拿捏了。
先头姚莹乱了章法满建康的去求人, 骆鸣雁心底是不赞同的,可母亲一片慈爱之心, 在这节骨眼上也只?有母亲一人愿意为她的性命奔走?, 骆鸣雁说不出残忍的话, 只?能?叫严先生跟在姚莹身边帮衬着。
彭城王府三百门客,在彭城王身故后就树倒猢狲散,只?有严夙一人坚持留下来。
“王爷与王妃都对在下有大?恩, 在下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闻绍曾经救过?严夙一家性命, 后骆鸣雁在太子身亡一事?拼上自己的性命把严夙摘了出来。
“王爷不在了,世子还?年幼, 在下还?能?用。”
“先生高义。”骆意赞了一句。
严夙摇摇头,也不是谦虚:“在下这算什?么高义, 只?是起码的,做人要知恩图报。”
当时王妃捅太子的时候,他也是扑上去帮忙按住太子的, 事?后若非王妃一力承担, 他会最先被皇帝杀了泄愤。
“无论如何, 先生这一个月对家姐维护,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骆意提起长颈瓶将严夙杯中的茶水填上。
待严夙啜下一口茶后,骆意才继续说:“徐州缺了个治中从事?, 不知严先生有无想法?”
徐州的治中从事?是徐州刺史?黄进的从侄, 不是好好在任上,什?么时候缺……
严夙心中的狐疑在前头晨练的骆乔一枪把面前的大?石捅了个对穿时瞬间消散。
他们既然敢说此言, 就定是能?办到的,那徐州治中从事?不缺也得缺。
再有就是,为什?么哪儿的职位不缺,只?徐州治中从事?“缺”呢?
严夙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想到了自家世子。
他把目光转向花园一角,那里趴着一头斑斓猛虎,自家世子则趴在老虎身上玩耍,不时在老虎耳边说悄悄话。
世子年幼看着懵懂,可这一个月里严夙旁观,自家世子并不是万事?不知,相反,小小的孩童把大?人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言行有度,叫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也就只?有这时候,他才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听?闻彭城郡有兰陵美酒,在下还?从未尝过?,不怕骆军师见笑,在下虽酒量不行却也爱小酌两杯,还?挺想喝一喝这兰陵美酒。”
骆意笑道:“我也没尝过?,先生去了彭城郡可别忘了稍两坛给?我。”
“好说。”严夙拊掌大?笑,端起茶盏对骆意做个敬酒的姿势。
骆意亦举杯。
双方达成了合作?。
严夙不问骆家姐弟俩究竟有什?么法子能?让他这个不够格被中正官品评的人出任徐州治中从事?这等要职。
骆意也没有要严夙表什?么忠心、发什?么誓言,他们能?让他走?马上任,自然有办法叫他不敢对闻瑾生出二心。
小小孩童难得松快,抱着老虎又揉又搓,骆找找趴着一动不动宛如假虎,随便小孩儿揉搓自己,仔细看,其实虎脸上有那么一点儿生无可恋。
姚莹由仆役引着到了花园,第一眼看到的是骆乔一脚把一块巨石踢了个粉碎。
姚莹:“……”
第二眼,就是外孙抱着一头老虎。
姚莹:“嗬……”
她倒吸一口凉气,努力憋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惊了老虎,伤害她外孙。
骆乔看到姚莹,收了招,行礼问安:“大?伯母。”
骆意和严夙和赶紧迎了上来。
“外祖母。”小闻瑾一路小跑到姚莹跟前,麻衣上沾了不少虎毛,端端正正朝姚莹行礼。
骆找找看小孩儿走?了,立刻站起来准备从反方向开溜,忽然虎耳弹动了两下,猛地朝一处奔去,旋即花园里众人听?到一声惊天虎啸。
在前头灵堂安排庶务的骆鸣雁也听?到了虎啸,顾不上其他,忙朝花园跑去,朱年跑在她前头,帮她探路也是保护。
朱年边跑边在心里嘀咕。
彭城王也喜养猛兽,可都是在兽园关?在笼子里养,况且谁家也不是这样把老虎放养让它随便走?的,万一老虎扑了人……
到了花园一看,老虎真扑了人,爪子底下摁了个小厮。
“这……这是怎么了?”朱年小心翼翼地朝骆乔看去。
骆乔对骆鸣雁说:“此人鬼鬼祟祟,被找找发现了。”
那小厮喊冤。
骆乔叫侍卫来把人带下去,骆意兴致勃勃地要去审。
“你是真冤还?是假冤,我审过?便知道了。”
骆意这不同寻常的兴奋叫姚莹侧目。
骆乔转头,假装没看到大?伯母的疑惑。
骆意的审问手段师从兖州法曹彭良,还?请将过?干办处郎将张瑾,此二人皆是以刑讯残酷叫人闻风丧胆的有“恶鬼”、“阎王”之称的,骆意集两家之所长,很?有青出于?蓝之势。
别看他白如傅粉、若不胜衣,经他手审讯过?的细作?没有一个能?硬抗到底。
但骆乔刻不敢跟大?伯母说这些,别吓着她了。
“我辰时正去明德宫吊唁,大?姐姐这里你注意着些。”骆乔对骆意说。
骆意挥挥手:“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