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阿澜月岀声打断,苦笑一下,“算了……不用告诉我了……”
将军会念叨什么,他心里很明白,无非,还是心上记挂的那个人罢了。
见阿澜月好像很是难过的样子,那老奶奶便闭了嘴,只是探出头去,遥遥看了眼悬挂在夜空中的皎月。
阿澜月用手帕沾湿了冷水,给赵隶棠细心的擦拭着手臂和脸庞,赵隶棠没有再说梦话了,体内的热也开始慢慢散去。
擦完最后一遍后,阿澜月往外看了眼,天已经大亮了。
赵隶棠醒过来时,被明晃晃的白光刺的又眯起了眼,他伸手挡住眼睛,然后坐起身来,这才发现破庙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竟然还有别人在。
他立即暗暗捏了捏拳,谨慎的打量起周围那几个乞丐,视线扫了一圈后,才看见了歪着身子倒在一旁熟睡中的阿澜月。
他似乎极没有安全感,身子用力的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以一个婴儿似的姿势睡着,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可怜的小动物。
可怜两个字从赵隶棠脑海中冒出来时把他吓了一跳,阿澜月哪里可怜了,他是蛮族的王子,他的哥哥是蛮族的首领,要可怜也该可怜自己,自己现在才是身处险境命悬一线的败兵走卒。
赵隶棠站起身来,觉得昨夜睡得极好,精气神恢复了不少,走到阿澜月身边踢了踢他,这次注意着没有使力了。
阿澜月迷糊着睁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人提着衣领拽了起来,大步往破庙外走。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那乞丐堆中的老奶奶醒了,看起来很是关心的问道。
赵隶棠脚步没停,看样子没打算理会。
阿澜月想回过头来跟她道个别,都被赵隶棠捏着后颈又转了回来。
“那孩子可是一夜没睡啊,不让他再睡会吗……”
两人已经走出了破庙,背后的声音被吹散在了风中。
阿澜月低着头,不敢看赵隶棠,也不知道刚才老奶奶那话赵隶棠听到没有。
把马牵了过来,赵隶棠率先翻身上马,然后俯身拎着阿澜月的腰就把他捞了上来,随后马便飞驰了出去。
二人没有径直赶往下一座城池,而是策马绕道而行,从城外小道避开了这座城。
—路上赵隶棠薄唇紧抿着,锁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阿澜月一直想强打起精神来,可眼皮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脑袋也跟着一磕一磕的,一个不留神,他身子就差点侧着滑下去。
幸而赵隶棠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的腰,有力的大掌伸到了他腹部的位置牢牢贴住。
“睡一会吧,我扶着你。”
阿澜月一口气猛地一提,迷困劲顿时烟消云散了,他结结巴巴道,“将……将军……我不困……”
赵隶棠直接命令道,“闭嘴,闭眼。”
阿澜月便不再吭声,乖乖的闭上嘴巴闭上眼睛,结果没用上一会他就又困得意识不清了,身子软塌塌向后靠去。
赵隶棠一手稳稳的撑着他的身子,一手驾马。
微一垂眸,便能看到怀里人素白干净的小脸,眼角处的红色月牙被映衬的更加惹眼。
要不是这个印记,他怎会被阿木勒认出……
赵隶棠敛了心神,专心赶路。
临近下午,才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家饭馆。
赵隶棠勒马停下,阿澜月也正好醒了过来。
两人吃饱喝足,阿澜月身上带了好些银两,便付了些给那老板,随后二人便继续上路。
夜半之时,赶到了一座城内。
两人寻了个客栈住下,两人两房,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一早,赵隶棠不知如何说服了客栈老板,得以带着阿澜月混进了这客栈老板的商队中。
这商队是要押送一匹货物去往蛮族的都城的,领队的是客栈老板的儿子,叫柳之远,模样清秀,性格温和,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根本压不住商队中五大三粗的随从们。
—路上阿澜月总是盯着柳之远看,连赵隶棠都发现阿澜月不对劲,趁着没人注意时靠近他低声问,“看什
么?”
阿澜月耳根被烫了下,慌忙垂下了头,嘀嘀咕咕回答道,“将军,他老是看你……”
赵隶棠闻言一怔,目光随即看向不远处的柳之远,只见他正坐在货物的板车后面,手里捧着卷书,像是刚把眼神收回去似的。
赵隶棠又看了他几眼,稍作沉吟,便直接提步走了过去。
阿澜月也要跟过去,赵隶棠却道,“你在这等着。”
阿澜月便听话的没有跟着了。
他看着赵隶棠走过去,跟在那辆板车后面,不知道跟柳之远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都笑起来。
他揪了揪自己的袖子,将军还从没有那样对自己笑过。
他故意别开眼,不想再看见那讨人厌的读书人。
“又在看什么?”
耳边响起道声音,阿澜月转过头来看,赵隶棠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没……没看什么……”
赵隶棠不相信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是路边的一些花花草草,确实没什么,他便收回了目光,没再言语。
天色黑下来后,商队便在野外直接扎营,架起篝火开始做饭。
周围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阿澜月偷偷对赵隶棠小声道,“将军,该绐你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