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装作不记得寒邃对他做的那些事,但他无法忘怀老院长的死。
他现在唯一能捋出来的想法是先离开,逃去一个寒邃找不到他的地方,躲起来。不再面对这个棘手的使他处理问题的系统瘫痪的事实。
但是怎么离开?不管他去哪裴执都带人跟着。而且出行也是问题,随便一查都能查到。
要不去死吧,让寒邃陪着一起死。死了算了。
想了大半宿,脑袋胀痛,眼泪控制不住一直流。向北一睁开眼从床上坐起。他没有开灯,按亮手机显示凌晨三点48分。
揉了揉太阳穴,向北一重新躺下,把寒邃的枕头塞进怀里,昏昏沉沉勉勉强强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向北一起床时已经临近中午,一夜无眠,七八点了才昏昏沉沉失去意识。
寒邃今天没出门,向北一下楼时寒邃在客厅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看到向北一就起身走过来,在向北一的额头上亲了亲。视线落在他的眼眶,轻声问:“昨晚几点睡的?”
向北一手推开他,“不记得了。饿了。”
“还在生气吗?”
向北一抬头边揉眼睛边看着寒邃,没说话,只是把带着浓重黑眼圈的,肿起来的眼睛揉得发红。
不等向北一回答,寒邃又凑近哄道:“不生气了,想做什么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向北一拿开手,眼眶很红。寒邃皱眉,不再纠缠生不生气的问题,转身去拿了冰袋。
“我做了个梦。”向北一在寒邃把冰袋贴上他皮肤的时候说,声音沙哑。
“什么梦?”
“记不清,醒来的时候心里很难受,彷徨,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感觉自己像罪人,感觉像被困在沼泽里呼吸不过来。”向北一:“梦里有你,但是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无厘头的。”
向北一时常会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寒邃并未多想,只担心他:“现在还难受吗?”
“嗯。”
寒邃没多说什么,只是拍着他后背说了一句“我在。”
可是就是因为你在我才难受阿。向北一垂下眼眸,窒息感在心底翻涌。
……
向北一在下午的时候出了一趟门,他回了福利院,没让寒邃跟着。
寒邃在他出门口后拿着手机看屏幕里移动的小点。
回这套别墅算是一个测试,结果无坏。寒邃现在思索的是怎么给小家伙消气。
眼睛红肿,昨晚上该是气哭了。只是这和前些天下飞机后他所说的相互矛盾。
寒邃又一次从昨天进门开始复盘。
……
向北一从福利院出来后,没急着回去,沿着小街慢慢走着。裴执开着车不紧不慢跟在不远处。
向北一越走内心越崩溃。为什么只要寒邃不在他就这么彷徨心慌?甚至后背都开始冒汗。
天冷,出门时寒邃把他裹得像粽子,连眼睛都架了一副防风墨镜。
走着走着,向北一眼眶再次红了起来,热流涌出,他伸出手指把墨镜往上推,另一只手抬起擦掉眼泪,然后又架回去。
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他。向北一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塌了,特别是早上下楼看到寒邃的那一瞬间。
为什么是三年而不是三个月?为什么要在他已经习惯甚至无法离开寒邃的时候才发现那是谎言?
向北一捻着手心里不断冒出来的汗,无法想象真能离开,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要怎么活着?会心慌出汗致死吗?
“北一?”
一个声音突然从左侧的街道口窜出来,向北一被拉回神,惊奇于他包裹成这样还能被认出来。
他转身就看到了孙姐,以前和老院长同一个病房的孙爷爷的女儿。“孙姐。”
“还真是你!好久没见了啊!刚刚看到你进了福利院,我买了完菜过来又见你从里面出来,我看着你走路的姿势有点像,这个时间大多都在上班上学呢,又听说你时常会回来看看,我就寻思会不会是你呢,试探着喊你,结果还真是。”
向北一在口袋里摸了摸纸巾,把手心的汗擦掉。
孙姐以前很喜欢向北一,这一见很高兴,“现在在哪生活,可结婚了?你爷爷以前就盼着你成家,都叫我们帮忙照顾着点你,孙姐这也照顾不到。”
向北一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到底没摘掉墨镜,他压了压心里的翻滚的难受情绪,回答到:“谢谢孙姐关心。”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结婚了,现在很好,婚礼比较简易,所以没有宴请大家。”
孙姐脸上现出心疼,向北一知道她应该是想岔到他没有父母上了,但也没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孙姐说着边招呼:“上孙姐家吃饭去,我看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你,是你的车吧?媳妇儿在不在上面?叫上她到孙姐那吃个便饭。姐后来也打听不到你消息了,一直也放心不下你。”
向北一手心冒了更多的汗,无从解释为什么孙姐是熟人他也心慌,“不是,孙姐,我……他不在,我自己来的,里面是司机。”
“姐不认得什么车,但既然都有司机了,你指定是过得很好了,姐替你高兴!更得上姐那去吃一顿了。”孙姐:“这个点了,再过会就差不多晚饭了,你还有工作吗?”
向北一掐着手心,用了寒邃惯用的借口:“晚上有……有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