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大人眉心微动,顿时让人拿着其他画像问妇人可认识,果然,这妇人指出其中一人就是她丈夫刀哥,而另有好几个都是刀哥的小弟。
据打听可知,刀哥此人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早些年在码头扛大包,因为力气大又讲义气,便得了当时的东三街侃爷的赏识,收为义子,并教了他拳脚功夫。
后头侃爷去世,刀哥就接手了侃爷的势力,在东三街闻风丧胆,寻常一听他的名字就吓得腿软,那是十分不好惹的存在。
但近些年来,东城兵马司新到任的涂都尉刚正不阿,管得厉害,收保护费这些黑事儿查得严,刀哥同手下们吃不开,渐渐收敛了起来。
听说是转在了地下,如今是收人银子,帮人办些见不得光的事,凭着办事牢靠,身手又好,嘴巴也严,刀哥在这一道上还真干得风生水起,不少人都找他。
如此看来,定是有人出银雇刀哥行凶了。
曲大人仔细询问刀哥的妻子,刀哥匆匆离家之前可有什么异常?都有谁上门来找过刀哥。
那妇人见对方都是官差,还拿着画像上门,又问起这些,便警惕起来,摇头说不知道,还干脆报起官来,让官差帮忙寻她丈夫的下落。
曲大人见状,直接让人将妇人带回了大理寺认领尸体,妇人一见刀哥尸身,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相公啊!相公!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呀!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叫我跟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是好啊!相公——”
三日之前就只有半日了,曲大人可没有这个耐心等人慢慢哭,尽管这妇人哭得凄惨。
办得案子多了,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早就不能挑起他多少情绪。
“刘氏,你可知道你丈夫做了什么?他行刺县主,按罪当诛,还会祸连家人,你也不想你的孩子在狱中降生,且一生下来就是罪民吧?
如果你能配合帮助本官破案,查出真正的元凶,你丈夫顶多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本官可酌情,不让你受此牵连——”
他将话说得重些,想来一个即将当母亲的妇人,会顶不住的。
果然,听他这般说,那刘氏就顾不上哭丈夫了,她不能让肚里的孩子受罪。
当下道:“我配合!我什么都配合!”
曲大人便带她去审讯房里,让她坐下答话。
“刀哥是大前日什么时候出门的?”
“好像是酉时左右。”
“在这之前可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有!就在他出门前一刻钟,有一个婆子上门来找过他,我丈夫外头这些事从不让我知道也不让我问的,每次有人上门来请他做事的时候他都是将人请进小屋里说话,并不让我在旁,所以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不过那婆子离开后,他就换了身衣裳说要出门,还给了我一百两的银票让我先收着,说是等他回来,便带我离开京城,去我的老家置宅过安稳的生活,我也是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啊!”
刘氏说着,又不禁悲从中来。
曲大人却忙问:“那婆子长什么样,你可有印象?”
刘氏又不得不从悲中抽出来,仔细回想那婆子的样貌特征,“有,那婆子眉峰上有可大黑痣,很显眼,还有……”
她一边开口,曲大人便忙打手势示意,一旁负责记录口供的录事也擅此道,当即就着手画了起来。
很快,一个婆子的画像就新鲜出炉了。
曲大人看过之后,又仔细问起刘氏这婆子当日的穿著等。
刘氏想了想,道:“她穿着件细棉褙子,看着就很厚实,里头应该夹了不少棉花,头上还戴着一支成色极好的银钗,虽上了年纪,但一看就跟我们那条胡同的那些婆子不同,那一双手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没干过活的手。”
每每有人上门丈夫都不允许她近身,其实她心里也是好奇的,所以来的人她都会格外的注意,打量的就细了些。
曲大人听着,对这个婆子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印象,穿戴不错,看着就没干过活——且能随手就拿出一百两银子买凶杀人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主人不可能亲自来,来的,就必是身边人了——
找出这个婆子,此案就能定乾坤了。
登即,曲大人让人拿着画像去查,先从各府查起,这婆子有明显特征,想来是不难找的。
大理寺在办的这件案子,如今是全京城都格外注目的案子,三日之期马上就到,大理寺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别说是进府查看府中下人了,就是让下人前往大理寺听讯,各府都没有二话。
宫里的皇上还等着查出凶手呢,他们哪敢在这当口阻扰大理寺办案?
便是衙差进府来,那都得忍着。
于是乎,大理寺还借调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去各家府邸一一拿着画像对比。
就先从跟嘉成县主有过交集的人家查起。
定安侯府,承恩侯府,兵部侍郎府,邕王府……
为了以防万一,曲大人还特意交代过,进了府,首先先让各府将下人的名册给出一份,对照名册看人,一定要确保人数没错都对的上为是。
这是需要花费不少功夫的,是以,大理寺卿特意进了宫面圣,求得圣上多容了一日时间破案。
但当日,就有了线索。
却是尹寺正带人在承恩侯府查看的时候,其中一名下人在看到画像之时神情有异,虽很快收敛,但也被尹寺正看在了眼中,当即让人将这名下人带离,单独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