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不以为然道:
“你也是我朋友啊,而且你那么忙,难得有时间……正好我还缺个女伴。”
“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啦。”
沈双笑得人比花艳,翟墨被她笑得晕晕乎乎,等回过神来,发现门已经合上了。
他小声对着门喊:
“明天见。”
从酒店门出来,手机响了,翟墨接起:“喂,哪儿呢?隆钰?现在?有点晚了吧。不行,明天方哥回来,我还得去参加他的欢迎派对……”
“真不来?”
那边问。
“不来。”
“那到时你可别说我没喊你啊,青子他女伴带来她学校好几个正妹,贼漂亮,赶紧的!”
翟墨想了下:
“哪个包厢?”
他回头看了眼酒店门头,跨进车里,对着等候已久的司机道:
“隆钰。”
————
第二天,遥戈私人会所。
“远子,哥哥我才从外面回来,你就这么欢迎我的?”
一个穿了一套骚白西装的男人笑着将手里扑克一甩,撒气似的,“瞧瞧你面前那一叠,够买小半辆拉法了吧?”
“方少,消消气,吃颗葡萄。”
他旁边倚着他没骨头似的女人,往他嘴里塞了颗小半颗葡萄,一双眼睛却偷偷地往对面瞄。
对面的男人靠着椅背,姿态有些懒洋洋,他也不回答,只一只手搭桌上,指间夹了根黑色的长烟,一个纤纤弱弱的女人断了把小椅子坐他旁边,拿了个zippo打火机凑过去给他点烟。
烟点着了,他吸了口,袅袅的烟雾升起来,可男人那张冷峭深刻的脸却未被淡缓上那么一点。鼻梁还是挺的,鼻峰还是峭的,偏那薄唇微微勾起来,眼睛一扫,便像有把刷子在人心上刷上一下,于是,心脏便像生了病,一阵噗通噗通乱跳起来。
男人似乎笑了下,声音也极好听,散在这包厢里有种懒淡:
“鸣之,一个车轮子而已,输不起?”
他旁边的女人挨着他,却也不敢挨得太近,隔着一拳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坐,不一会就剥了一盘子的葡萄。
男人却像是对手里的烟更感兴趣,一口都懒得吃。
他下手位一个长脸寸头男人眉毛一皱:
“那可不?远哥你是不知道,方哥上个月瞒着他老爹去了趟拉斯维加斯,被一对外国妞迷了眼,输给人家一套春水居的公寓。”
春水居在北市属于高端住宅,即使是最小七十平的,也要一千多万。
“打住,不许提,谁提我怼谁。”方鸣之笑骂了声,伸手出来洗牌,“继续,远子,手下留情,哥哥就这一点零花钱了。”
季远也笑,不说好,却也不说不好。
坐方鸣之右手位的一个圆胖男人搭腔:“方哥,远哥你还不了解?他打牌什么时候留过情……咱们这是捧着钱,巴巴往他面前送。”
“说好了啊,远哥,今天这水酒你出!”
“行,我出。”
季远叼着烟,看方鸣之发牌。
胖子高高兴兴地喊来waiter,要他上年份好的唐培里侬,包厢里人人喜气洋洋,他们这帮人平时都是玩在一块的,有的还是一个大院长大,自小的交情——
只除了季远,十二岁就去了伊顿,脱离大部队去国外,可逢年过节几人也会聚聚,倒没因此生疏。
只是二世祖里有争气的,比如季远;也有那不争气的,到现在也还混日子,靠爹妈手指缝里流出一点零花过日子,所以季远说他请,其他人顿时高兴了。
这包厢里谁都可以差钱,就季远不行。
方鸣之嗤笑了声:“德性。”
他边发牌边问:“墨水呢?墨水怎么还没来?”
“墨水?他说要去接个人。”
“接谁?”
“没说,神神秘秘的,看上去还挺高兴。”
“话说我昨天在湘江大道看见他了,大半夜的,捧着束玫瑰傻乐。”
“一定是个女的。”
方鸣之舌头灵巧地一卷,将葡萄籽吐在女伴的掌心里:“这重色轻友的,前几天还跟我说要第一个来祝贺哥哥,机都没来接。”
“哦,我想起来了,墨水之前还兴冲冲地,说要有新女朋友了。”
季远掸了掸烟灰,淡淡地“哦”了一声,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第40章 砝码价 沈小姐,我可不给不相干的人出……
走廊里的光先撒了进来。
一个纤细窈窕的人儿逆光从门外走来, 面目浸在光里看不清,只隐约见细白的皮肤,海藻一样披散的栗色长发。纯白裙摆随着走动, 如丁香花一样摇曳,细细的小腿露出来,连膝盖骨都是美的——
饶是在场无不是见惯了漂亮姑娘, 也忍不住在心底叫一声好。
于是,便忍不住对来人更加期待起来。
“啪”,不知是谁误触了开光,包厢的灯乍然亮起, 一室幽暗被驱散,白炽灯将角角落落都照得亮堂,也照亮来人瓷娃娃一样精致的脸颊,双颊饱满, 皮肤雪白, 一双浅棕色眼瞳睁得大大的, 好奇地看着在场所有人。
方鸣之发牌的手一顿,心想他早该回国才对。
拉斯维加斯那对金发洋妞哪儿能和他们这儿土生土长的漂亮姑娘比, 这样清纯娇憨、娇艳动人,也只有他们这样的水土才孕育得出来。
才要开口, 却听旁边女伴惊呼了声:“沈双?”
“你认识?”
方鸣之问。
他才从国外回来,对国内明星还很陌生。
“class的队长啊, 第一女团, 现在很火的!”
他身边女伴是个十八线,对她来说,沈双这样的基本上已经是她一辈子奋斗的目标了,她艳羡地看着对方一身不显山露水的打扮, 尤其是那个漂亮的白色贝壳包——
lv的新款,北市还没有,要去国外才能买到。
方鸣之没把身边女伴的走神放心上,只“哦”了一声,心想,小明星。
多大的腕儿,在他们这帮人眼里,都是小明星。
沈双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身骚白的方鸣之和他女伴。
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季远。
四四方方的棋盘桌,一整包厢的人,男男女女、琳琅满目,空气里是酒气、烟味混杂的喧嚣。季远穿了件棉质的灰衬衫,半靠着椅背,食指和中指夹了根黑色的长烟———这合该是不起眼的、被埋没的色调,可他就是有本事让旁人将目光汇聚到他身上,让周围的一切都变淡,淡得成了他个人的背景板。
隔着袅袅的烟雾,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自己,时间像是一下子拉长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眼,沈双竟然品出了活色生香四个字。
她漫不经心地朝对方回了个笑,季远神情未变,只是开口,像是回了对面一句话。
话头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个沉而淡的话音“恩”。
他右边依偎着的女人正睁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自己,沈双才朝她一笑,那姑娘就急急收回视线,拿起旁边的橘子一瓣一瓣地剥皮,红艳艳的指甲,橘色的果肉,旁边还有一小碟子剥好了皮的葡萄。
大约是她耽搁太久,一道声音从后传了过来:
“两只,怎么不进去?”
沈双往旁边让让,翟墨就进了来。
他一进来,包厢里就更热闹了。
“哟,墨水,去哪儿了,现在才来?”
“接人了啊,看到这位没?”
“大明星啊,墨水,你行啊。”
有人给了翟墨一拳。
翟墨嘻嘻哈哈地带着沈双跟其他人打招呼,跑了一圈过来,站到棋盘桌边:
“远哥,方哥,打牌呢?”
“你还晓得来?”方鸣之瞪他一眼,笑骂,“还以为是方哥哥一直在国外,让你把方哥哥忘了。”
“哪能啊,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方哥哥啊。”
翟墨贫,旁边胖子朝他招手:“快,来替哥哥一会,我去放放水,可急死我了。”
“胖子,你又跑。”
“没办法,你远哥太凶了,我顶不住,再打下去老婆本可都要打没了。”
胖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翟墨踹了他一记:“快走。”
人却还乖乖坐过去,沈双本来想去长沙发那坐,翟墨不肯,非说她是她幸运女神,要她挨着他坐,给他加油打气。
沈双觉得,翟墨这人挺有意思的。
你说他全没心眼吧,也不是的,他像显摆一件稀奇物事一样显摆她,这显摆还带着点雄性本能的占地盘意识,把她圈在他那,虽然没介绍她是他女朋友,可行为却做足了——
可要说心眼多吧,那也还真没有。
他就这么把她放在他和季远中间,浑然把她之前对季远的“痴心”全给忘了,心大得可以开船。
这下,打牌的座次围一圈,正好是翟墨、季远、长脸和方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