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还没过完,这官学衙门都开工了,店铺也都跟着开门,一开始几日人都还懒着,百行街上常见几个掌柜的聚在一处晒太阳喝茶,一边感慨:“从前过年都要过到大麦黄,如今这日子是越来越辛苦了……”
他们坐着吃茶看铺子都嫌辛苦,却没见着那许多扛活的做工的都只穿了贴身小袄就忙活上了。七娘家的脚店群如今剩下的许多细活,还有边上围圈的一点土石活计。这做活的人都开始干活了,那些做小买卖的却没能跟上。只有零星几个卖馒头包子饼的,能凑合供顿饭食。
七娘家这活儿是不管饭的,那餐饭钱都折了算在工钱里,只多不少。可如今这时候,做工的人又不是太多,边上的小馆子也没有为这么几个人开账的道理,毕竟客商都还没来,城中居民也还陆续在拜年,几个人会在外头吃饭?这开了也没多少赚头。以至于工匠们为了吃顿像样的,得走出去挺老远,来回耽误功夫不说,也累得慌。
这日有个汉子买了几个饼,过来灵素这边问道:“小嫂子,您这里有热水没有?劳驾给我倒一口成不成,这东西干吃太噎得慌了。”
灵素看了赶紧答应一声,回身去拎茶吊子,那汉子才看清这还是个双身子的,赶紧道:“您慢点儿,慢点儿!唉哟,这、您看,太麻烦您了!您这还怀着身子呢。您就放那儿,别提了,我够得着,我自己来!”
这汉子战战兢兢自己伸手够着了茶吊子,往手里的大碗里倒了大半碗热水,把茶吊子还放回来,嘴里连声道谢。
灵素一琢磨,这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么着,便索性道:“一会儿我把茶炉子放屋檐下,你们谁要热水就自己来倒,管够。”
那汉子一边道谢一边道:“太劳烦您了。”
灵素甩甩脑袋学大师兄口气:“没事,都是出门在外,不容易。”
那汉子更感激了,谢了又谢才去了。
等那汉子走远,灵素用神识四周围一探,一动念把茶炉子茶吊子都放到了屋檐下,至于往里头加水那更神不知鬼不觉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碗过来,一看果然有茶炉子茶吊子在外头,赶紧问过灵素,听说是叫他们自己倒,谢了几声倒了一碗去了。
这么这一中午,大概得来了二十来人倒这热水。灵素瞧他们虽有热水,那馒头饼子也不是太热乎的,吃着还是有些费劲。她最看不得人吃上头受苦,自然得想法子了。
第二天就见这杂货铺檐下茶炉子边上又多了一个矮胖炉子,上头一口大铁锅,香味和着热气从木头的平锅盖上头钻出来,白茫茫往檐外飘去。偏这日还下雾雨,这雨细密如丝,听不到落下的声音,看去如烟雾一般,吸在口鼻里湿泠泠的,寒气侵人。
昨日那个汉子又端了个空碗过来,一看檐下立着俩炉子,一个上头还热腾腾扑鼻的荤香味,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正要开口问,灵素瞧见了笑道:“热水还在茶吊子里,你们自己倒。边上是糊涂汤,两个钱一勺,要的话也你们自己舀。”说着还指了指边上插子上立着的两个舀杓。
那汉子一瞧,好嚒,这大勺子,一勺就得一大碗。
先摸出两个铜钱来道:“那我来一勺。”
灵素笑着指指外头摊角上的小笸箩道:“扔里头就行了。”又问,“不瞧瞧是什么就买?”
那汉子乐道:“这还能差得了?您这是救我们来了!”
说着话一揭开那锅盖,一阵白茫茫热气就扑了上来,那阵浓香。等水汽散去些,就看锅里粉白带紫稠稠一锅,还夹着些碧绿的韭菜,香的扑鼻。汉子口水都快从嘴里漫出来了,赶紧把锅盖往边上一架,拿舀杓舀了一勺到自己碗里。一手盖锅盖,一手就端起碗秃噜了一口。烫,鲜,香!
一边吸溜一边吹热气,一口没停下去了一半,才想起来道:“等等,我得告诉他们一声去。”
说着话端着碗就跑对过去了,没一会儿就带了五六个人来了,个个手里都拿着大碗。接二连三往笸箩里扔铜钱,你一勺我一勺的吃起来。
眨眼功夫一人两碗下肚了,再来碗热水喝,笑着说话:“这可太舒服了,这几天最舒服的一顿了。”
另一个爱算账的,冲着里头灵素道:“小嫂子,这样吃食叫什么?拿什么做的?您这价儿可有点吃亏啊!那小馄饨还得五六文一碗呢,那玩意儿吃个七八碗也管不上饱,您这个就两文钱,还带肉带菜的,您这价儿可以再抬抬。”
灵素乐了:“这个就叫做‘糊涂汤’,稀里糊涂一锅汤。那包馄饨费工夫,是个精细吃食,我这个就是一锅炖的事儿,没法比。你们吃着好就成。”
好,能不好么。
这是她用野猪肉的腌肉同芋魁一起熬的,汤底里还有棒骨虾子,只是为了怕不均匀出锅前都拿掉了。那咸肉也切得挺小块,保证每一勺都差不多,没有这勺一大块那勺落空的情况。加上韭菜提鲜吊香,又调颜色。那芋魁煮透了十分绵软柔腻,吸荤香,吃进嘴里不费劲,沿着嗓子自己就滑下去了。热腾腾又浓又香,真是又当菜又当饭的一锅好汤。
有一个便道:“不说别的,就这时候弄这绿韭菜和里头这些肉片子,这价儿实在太良心了。”
灵素笑道:“都是自家地里的东西,也不费什么功夫,这个价儿就成了。”
说着话又来了几个人,也都奔这口热乎食来的,这一中午就把这一锅“糊涂汤”都吃了个干净。
之后灵素便做起了这个买卖,每日一锅熬菜,萝卜杂米熬羊肉、咸肉芋魁、杂菜鱼绒面疙瘩、咸菜肉丝粉截头……一概名之为“糊涂汤”。特点是菜肉饭一锅煮,热腾腾鲜香浓稠,搭着馒头蒸饼都能吃,或者胃口小的不吃干粮,只吃这个,来两碗也能管饱。
边上齐翠儿几个见她还做上这个买卖了,都笑她是改不了的老本行,从前给河工里头做饭做上瘾了。大师兄大概听送饭的伙计说起,也过来瞧了一回。见果然是些一锅炖的吃食,倒也不算费工费力,再看她那做派,眼见着也不是为了钱去的。知道灵素心肠就这样,毕竟至今为止她做的最认真的事情大概就是给挑河工们做饭了,便也没多说她,反叫人给她送了些做“糊涂汤”得用的材料来。
等到正月出头,天气渐渐转暖,边上的点心铺子粥面店都开了,灵素才把炉子撤了,茶水还是照常供应的。
这日她正坐那儿用神识在灵境里做活儿,一个管事打扮的人过来了,先仰脖子瞧瞧她外头挂的那旗子,又看看两处台板上罗列的东西,开口问道:“你这里许多稀奇东西?”
灵素过去答应道:“也不算稀奇,有些翠屏镇那边山上收来的,咱们这里不多见。”
那管事又问道:“是不是有三凤楼德源鸭里面用的谷子?那种有点栗子榛果香味似的小颗颗的东西?”
灵素一听,便把边上五色麦的袋子指给他看,道:“喏,就是这种,叫五色麦。这东西一煮就熟,吃起来跟鱼籽似的,是挺香的。”
说着话又从里头作势取了个盆子出来,上头两团毛桃大小的饭团子,递过去道:“刚中午捏了几个吃,就掺了这个东西了,您尝尝。”
那管事的一瞧也乐了:“还真巧。”说着话拈了一个,还热乎着,看了看,果然白米里头夹杂着红黄黑的小圆粒儿,先闻了闻,点点头咬了口,嚼着吃了,笑道:“就是这东西了。”
赶紧把手里那半个都吃了,拿出块绢子来擦了擦手,才道:“之前在这前头干活的人,说你这里有许多稀奇东西,好多山里的,还有大酒楼里做菜用的料。我就过来瞧瞧,还真有。我们东家挺喜欢这五色麦的香气,没地方寻去,这下可好了。你这怎么卖?先给我来两斤。”
灵素想了想,这东西……要不就比着莲米来?便道:“六十文一斤,您看成不成?”
管事的点点头:“成啊,你这都是独一份的买卖,别说六十文,你说一百六十文,我也只能你这里买啊。”
灵素笑笑:“六十文就差不多了,莲米也就七十文一斤,莲米是剥出来费劲,这东西主要是不好种,倒没莲米那么费工夫。”
说着话拿秤给称了两斤,还顺便送人家一包尖嘴豆,笑道:“这也是山上的东西,拿盐或者砂爆一下,比蚕豆酥,您带回去尝尝。”
管事的点点头道:“好,若是我们东家尝着好了,说不得往后得老来了。”
这么着送走了一个。没过两日,又来了几个管事模样的人,要么是来问菌子的,要么是来问果浆子果酱的。一细说,原来是这边之前做细活的那些工匠做完了这边的活儿,就又四散去永乐坊里头的大户人家家里做春窗修葺、苗木补种等活计去了。从前他们在这里站着吃糊涂汤,一边就看灵素摊上的东西闲问,灵素也闲着,就同他们说这些东西怎么怎么来的,哪里种的,如何好吃,哪家酒楼用去做过什么等话。没想到这些人去了大家子里头,得空就都说给那里头采买的管事们听了。才招了这些人上门来。
敢情这大买卖还是糊涂汤招来的,这可又叫人怎么想得到呢!
第184章 守生
七娘同沈娘子预产日子相近,都在二月份,七娘更早些。如今临近产期,只脚店群完工时候过来瞧了一眼,就待在家里不怎么出来了。灵素便抽空跑去瞧她,顺便用神识帮她探探,看看是不是都妥当。
说起灵素的糊涂汤来,七娘也忍不住乐:“还是我们这里打算少了,只折了钱,却没想到这钱也有不中用的时候。”
灵素摇头:“这哪里能有全想到的。”
七娘想想道:“也是我这时候合得寸,要是没这身子,多跑两趟自然就瞧见了。哪怕就给安排两个人做几日饭菜,也不算什么费功夫的事情。左右里头那么些房子都空着,还怕寻不出个灶间饭堂来?这是我们疏漏了,该长记性的。”
灵素跟着笑:“那边上那许多小食摊,开张就能赚银钱都懒得开呢……哎,不对,你从前可没这么爱扛事儿啊。”
她这“做人”的能耐,最开始多少都是七娘教的。捡钱算她无师自通,那收山货卖给官行,还分开几处卖,包括码头上有收货的商船,卖给他们多少量合适,这些可都是七娘手把手教出来的。那时候七娘最要管的就是她的“憨”,几乎在一起的每天都要说两遍“旁人的闲事少管”、“先顾好你自己”等话,生怕她耳根子一软叫人哄了去当枪使,又或者叫人白赚了便宜去。
这会儿见七娘来回来去都是自己没做好的话,哪里是从前一推二五六的样子?才会有此一问。不过话说回来了,如今七娘的身份可不是从前了,也只灵素会当面问她这样的话。在灵素眼里,七娘哪怕嫁了皇帝再生个皇帝,也还就是七娘罢了。
七娘从前见的人就多,如今更是了,哪里会看不到这一点?在那儿瞧着灵素乐,伸手拍她一下道:“你就憨吧!”又笑笑答她的话,“从前咱们自己有什么?一点银钱都要费劲从人指头缝里赚出来的,也不是不管人,只是轮得上咱们管的少。如今这家业在这里了,这许多事该当就是我该管的。那不该管的咱们不管,这该管的可得管好是不是?我婆婆说了,这真的能耐人,有钱有势了想的是能叫更多的人过得越发好;手里攥着多少也不知足,有点钱财就琢磨着倚财仗势更能搜刮人了,这样的都是心凶命穷的。就算哪天土地爷疏忽叫他蹿上高位了,迟早还得摔进泥里去。到时候他才晓得什么叫阴司报应。咱们可是有真本事的能耐人,不学那些样儿!”
灵素听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行事不合天道,总是不会成的。”她们修行不就如此?你想单凭巧取豪夺多抢几个储物囊夺几个机缘搜刮些资财就能筑基修行,那不是做梦么……要这样的话,神仙能耐就得按个人资财数量同皮厚心黑度排着了,别说修者,魔跟妖都没有这么玩儿的。
七娘笑道:“这不挺明白的么。”
说着话端起边上茶杯要喝水,忽然手上一顿,啧了一声皱起了眉头,灵素赶紧上去扶住她:“怎么了?”
七娘苦笑道:“这娃想是爱听大道理?我这大概是要生了。”
灵素两手一较劲直接把七娘给抱起来了,噔噔噔走到一边布置了让她休息的屋子里,把她放在了榻上。七娘都没反应过来,人落地了才急道:“灵素!你还怀着身子呐!”
灵素也这才想起来,低头摸了摸肚子道:“嘿,我把他们给忘了……”
七娘刚觉着一阵疼痛,看灵素的样子又觉着好笑,想想方才心里又感动得不行,面上一时笑一时哭的不晓得怎么好。灵素赶紧往外头喊一声:“七娘要生了!”
就听咣一声,有人撞这屋子外头墙上了,七娘还纳闷呢,灵素有神识啊,啥都看见了。就看她掐着腰冲外头喊:“门不在那边!当心墙撞塌了吓着娃儿!”
就听急急一阵脚步声,黄源朗红着脑门冲了进来,一下到了七娘跟前抓着七娘的手瞧着她。七娘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红印子,苦笑着道:“怎么这么莽撞!你听我的,先使人通知大夫和收生婆去,再叫人乘了船去告诉一声爹娘。别说已经发动了,就说瞧着这两日就要生的样儿,别叫他们担心。再找人去我娘家告诉我娘一声,赶着车去,这会儿叫她走路准保得跌跤……”
黄源朗赶紧点头:“我晓得了,你别怕,我一会儿就来陪着你!”
这生娃有叫相公陪着的么!七娘也不点破他,点点头只叫他快去。
黄源朗到了外头,叫过人来挨个吩咐过去。就跟黄源朗死不放心她一样,灵素也挺不放心黄源朗,散着神识瞧他安排,倒是挺有条理,清清楚楚并无不妥。这才收了神识对七娘道:“还成,倒没说胡话。”
七娘那阵疼过去了,缓了缓道:“他只是性子憨,不会算计人也不爱同人计较,就跟你一样,难道你是个傻的?”
灵素撇撇嘴:“你这是护着她。”
七娘乐了:“不也是护着你?”
灵素听了跟着乐。这什么时候,你们跟这儿闲磕牙呢?
没一会儿,黄源朗领着两个大娘进来了,紧接着又来了个接生大夫,也是个半大老太太。七娘被送进了一早安排好的产房里,成堆的棉布软绢子搬进去,隔壁就能烧热水。灵素看着许多人忙进忙出的,同之前陈月娘那边又不一样。
因有陈月娘当日的前车之鉴,灵素不敢就这么走了,不时用神识往产房里探一下,看看七娘情形。
收生婆和接生大夫都洗了手换了衣裳进去,灵素就在外头呆着。那接生大夫还同灵素道:“你这也怀着身子呢,赶紧回去吧。这头胎都慢,这会儿发动,怎么也得天亮才能出来呢。你一个双身子的,待会儿听了动静、瞧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别给吓着了。”
灵素摇摇头道:“没事,我已经瞧过一回了。我就在这里呆着,要是累了我会歇着的。”
那接生大夫看看她气色都好,说话中气也足,叮嘱一声:“自己在意着点儿。”就往里头去了。
大夫所言果然没错,七娘是下晌发动的,到了夜里都黑透了,只说还早。倒是叫外头做了点汤面送进去,说是要吃点东西攒力气。黄源朗的爹娘是晚边到的,七娘家老娘早到了,一样洗手换衣服还往头上包了块干净的包巾匆匆进了产房。这婆婆一来,都没等缓缓,也收拾一番进去了。
这时候都顾着产妇,没人管外头的人了。黄源朗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里头喊一声要热水,他这里立马能叫人抬进去;一说要什么吃食,也都是现成的,可见一早都有安排。只是人就在那里来回走着坐不下来,里头稍微一点动静他就跟刚被抽了一鞭子的拉磨毛驴似的转得越发快了。
灵素瞧了一会儿,怪不落忍的,对他道:“你放心,都好着呢,没事儿的。”
黄源朗这时候又觉着这位方嫂子可信了,走过来道:“你知道?真的?”
灵素道:“我是练武的人,耳朵自然比你灵些,这人身体好坏也比你看得明白。七娘同娃儿都挺好,你放心吧。有现在急的,你还想想一会儿生下来了之后的事儿呢。”
黄源朗叫她一句提醒了,赶紧出去又吩咐了几个人,回来又对他爹道:“爹,我跟这里守着,您里头歇会儿去吧。到时候孙女孙子生下来,抱来您瞧瞧,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黄老爹骂他一声:“混账,你才睁不开眼呢!”
嘴里骂着,到底有些乏了,加上心里也知道自己在这儿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便叫了管家过来扶着他到边上的客间里对付着睡去了。
这里黄源朗又来说灵素:“你这也大着肚子呢,可没有大着肚子熬一宿的道理。你也赶紧歇歇去,这里屋子管够。”
灵素摇头:“你放心,我不累,我要累了自然找地方睡。七娘嘴上厉害,胆儿可不大的,我在这里坐着她心里好更安稳些。”
黄源朗不干了:“有我在这里就成了,不用你。”
灵素不让步:“你是你,我是我,我这会儿能听见她喘气对不对,你能听见?”
黄源朗被噎得干瞪眼,心来想着等娃儿生下来,自己非也找个师傅拜师学武艺不可!
到天蒙蒙亮时候,一声啼哭惊破晨曦,黄家这代的长孙落地了。七娘累狠了,看了娃儿一眼便睡去了。两位老太太也都累得够呛,只是瞧着那缩手缩脚的红红一团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自己打鬼门关上转过的时候,又是高兴又是感慨。两亲家相互搀扶着出来,底下人赶紧过来伺候着换了衣裳,也都扶下去歇着去了。
这里一早挑好的伺候月子的几个大娘嫂子就接手了,灵素瞧瞧这个阵势,再看看自己肚子里那俩,心里直犯懵,——到时候我可怎么办?
这么想了,更不能走了,在那儿瞧人家怎么拿裹巾包娃娃的,怎么扎脐带的,又用神识裹着宝宝好好瞧了瞧,确定健康无误,又探一回七娘,发觉七娘身上的光流有些地方变了。这才又想起哺乳的事情来。
啧,这身子连月事都没有,别到时候没奶水吧!心里一时有些发慌。赶紧又比对着七娘身上的光流找起自己的来,发现有两处一样有些变化了,心下略安。只是到底自己到时候得喂两个呢,要是确定了就是这两道光流的缘故,少不得得另外做点功夫才好。
黄源朗见过娃娃后,早被他老爹拎去前头请神拜祖宗去了,这里更没人催她了,她就跟那儿老神在在地跟着忙前忙后。
等天大亮,方伯丰寻来了,才晓得黄源朗刚得了个大胖儿子,自家那憨媳妇则挺着个大肚子溜溜守了一夜。恭喜过黄源朗和几位长辈,便赶紧坐上车接了灵素家去了。一路上直问灵素累不累有没有不舒服的,灵素这会儿回过神来也觉着自己有些没分寸了,赶紧反握了方伯丰的手道:“我知道深浅。因为上回月娘的事儿,七娘生产我不太放心,才守到这会子的。后来娃儿出来了,我又瞧娃儿瞧住了。是我不对,你别担心,往后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