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偷看来是个好同志。”读过卡片上的话后,韩清征像是军队首长似的摇头晃脑道。
“好在不是钥匙,我现在连看自己家门钥匙都要吐了。”澹台梵音调侃。
沃尔特在征得经理同意后,拐到一角打电话,让这位天生大嗓门的警司低声说话似乎比杀了他都费劲,经理一个劲的干咳提醒他注意,要说这经理也真够敬业的,在沃尔特通话的十分钟内咳嗽声就没停,害的他最后双手捂着脖子痛苦的直哼唧。
“这哥们早晚得猝死。”韩清征非常同情的看向他。
沃尔特挂断电话之后,看着一行人说:“霍尔正在来的路上,我让他带上电脑,方便我们立刻查看u盘中的内容,经理,麻烦您待会配合一下画张画像,我们需要知道开户者的样貌。”
“好的。”经理操着沙哑的声音答应道。
他们走出金库大楼时,霍尔在对面朝他们招招手,手里还提溜着四杯咖啡,他们穿过马路,迅速的坐进车里。
“有糖吗?”韩清征接过咖啡,先道了声谢,然后又问。
“有、有……”霍尔轻声轻语的回答,原本以为他唯唯诺诺、好似受尽欺凌的模样只针对于沃尔特一人,却不成想在其他人身上也管用。霍尔双手捧着几包砂糖哆哆嗦嗦的举到韩清征面前,都不敢看他,韩清征眨巴眨巴眼,觉得好像没做错也没说错什么,怎么给吓成这样了,跟刚入宫没多久就被派去服侍皇上的宫女似的。
“你……最好别在人前做出这种表情。”韩清征拿起砂糖,态度极为诚恳对他说。
对方一歪头,显然没听懂。
“容易激起施虐欲,跟个小动物一样……你干嘛啊!”
澹台梵音在韩清征的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随即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霍尔赶紧打圆场,笑的无比苦恼,连眼圈都有点红,“……我经常被人这么说,已经……应该算已经习惯了吧,我从小就这样,是与生俱来的胆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样,还有这份工作,我总是想换一个,然而找来找去,似乎没有一个我能做好,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我太没用了,对吗?”说完,他可怜巴巴的低下头。
“老天爷啊,”韩清征倒砂糖的手停在了半空,直咂嘴,“天可怜见的,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澹台梵音,用中文跟她说,“把你母性激出来了吧,不奇怪,看着他我的父性也快觉醒了。”
澹台梵音一挑眉,“什么意思?”
韩清征张开双臂,“想用我宽广的脊背替他遮风挡雨,让他不再受一点委屈,怎么样,在我身上找没找到伟岸光辉的父亲形象!”
澹台梵音朝天翻了个白眼。
沃尔特坐在副驾驶捣鼓着电脑,警局配备的笔记本电脑由于长久失修,开机慢的就像老牛拉破车,绝对考验一个人的忍耐力。
“谁进的这些破玩意儿?良心让狗吃了!省下那些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啊!”他边砸着电脑,边嚷嚷道,声音在狭小的车里更加的刺耳。
霍尔大气儿都不敢出,也是在不知道该说些啥,只得再次深深地低下头,都快钻进方向盘里了。
五分钟后,电脑好歹跑完了漫长的全程,显现出它早八百年前就该显现的开始界面,沃尔特从澹台梵音的手中接过u盘,插入端口……不愧是要寿终正寝的电脑,连读取数据也慢的出奇,霍尔偷偷瞥了眼沃尔特,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
“沃尔特警司的脾气……一言难尽啊,总这么生气,血压没事吗?”韩清征喝着甜的齁死人的咖啡,侧头瞧着那张马上要幻化成鬼的面孔。
你管的还真宽,澹台梵音懒得理他。
“我跟你说,我爸是中医,我小时候跟他学过几招,我会看的,警司他属于肝火旺盛,你看他那脸红的,蒸熟了的螃蟹都没他红的彻底,长期下去身体就垮了。”
澹台梵音:“……”
“古人说的对,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老是骂人也要得病的,‘心口心口’,这个词怎么来的,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待会我得找他聊聊,中医博大精深,包治百病,我告诉你,他得治,绝对得治!喝几副药,调节一下,倒也不难,我爸开的药可管用了,对了,你要是需要也可以找他,我介绍你们认识,免费诊断,不要太感谢我,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包在我身上,不过说实话你确实也需要调调,你看你脸白的,压根没有血色,女性贫血更加严重,所以,你也得治!”
“该治的是你的脑子!”澹台梵音让他一连串洗脑似的话搅的都快出内伤了,“你爸是拿你练的针灸、给你戳坏了吧,你那张嘴就没有把门的门神吗?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韩清征不干了,愤愤不平道:“那是我生不逢时还遇人不淑,要是有去天庭的机票,我一定买一张上去找月老好好说道说道。”
澹台梵音狡黠的一笑,“不,你应该找佛祖去说道,看看哪个罗汉、阿修罗之类的下界修行化成女儿身,因为谁要是嫁给你那真算行善积德了。”
后面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说相声,前边的沃尔特盯着屏幕,u盘读取刚刚结束,里面有两个标着数字的文件夹,他点开了第一个,看起来是一堆图片,放大来看,却是像一张张某种草药的记录,还绘有植物的素描,应该是扫描文件。
“什么东西?”沃尔特扭头问澹台梵音,并同时把电脑递给了她。
澹台梵音眯着眼认真的读了一会儿,不久,却宛如收到了很大的惊吓,整个人往后一仰,眼睛也瞬即睁大了好多,“这是……怎么会在这?而且纸张的颜色,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东西,难不成……”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韩清征奇怪的问。
“……黄金百合……这是黄金百合的种植培育方法,以及如何提炼的笔记。”
“黄金百合?”沃尔特直接转过身来看向她。
“新型‘僵尸毒品’的原料,变异的百合花为人工杂交品种,是许多种有毒花草的混合体,叶片和花瓣中含有麻黄碱,使人癫狂发疯,舜市发生的‘僵尸袭击’事件就是因为这种花被火点燃后释放的毒气导致……等等!”她的眼神随着文字缓慢移动,“……培育出这种花的……似乎是名修道士……”
“你是说修道士创造出这种‘吃人’的花朵来?”韩清征目瞪口呆。
“手稿中是这样记录的,这种花最开始是在一个修道院的后花园中种植,由专人负责照顾,开花后再送入指定的实验室进行提炼,这里还记录着提炼的顺序、可能发生的错误、以及需要使用到的化学试剂,最后这张纸是提炼物对人体造成的影响,从细致程度上来看,他们好像做了实验。”
“……圣职者制造毒品,简直不可思议。”沃尔特说。
“他们可不认为这是毒品,在创造它的修道士们心中,这可是为了信仰而必不可少的宝物。”澹台梵音点开第二个文件夹,里面同样是扫描件,却是一页页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信纸,上面有个明显的十字,她看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手段卑鄙的可以啊,从年代上考虑,倒是符合当时统治者暴虐的性格。”
“哪个年代?”沃尔特问。
“虽然手稿的记录日期前后跨了五年,却正好经历了第七次十字军东征时期,距今七百多年。”
“十字军东征?开玩笑呢吧!”沃尔特有种被噎住说不出话的感觉,“七百多年前就有杂交技术?这东西该不会是假的吧。”
澹台梵音的态度很淡定,“是不是假的在没有看到原件之前我没法下定论,可你也不要小瞧了古人的智慧,虽然没有如今这样完善,但是也不一定没有类似的技术,草药的种植和提炼比你想象的要久远的多。再者,上面记述的毒花跟我们发现的黄金百合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那时候的花更像是自然形成的变异,随后被有心人发现,对其进行研究,这才有后面的养殖。”
“甭管是人为的还是天然的,那些修道士拿它做什么?”韩清征迫不及待的打断她。
“清除异己。”澹台梵音回答的轻描淡写,“将毒物偷偷给那些不愿臣服罗马教皇的异教徒们服用,在这些人癫狂并造成恐慌后宣称他们是被恶魔附身,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其进行处决,从而彰显天主教的伟大,然后再将结果记录下来,这份类似使用结果的报告想必就是这样来的。”
沃尔特脸色一沉,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冷笑一声,“怪不得……怪不得耍这么多手段藏这东西。”
澹台梵音说:“所有的历史都有其阴暗不为人知的部分,假如让外界知道天主教竟然有这样草菅人命、跟屠杀没什么两样的时期,非得乱套不可。”
韩清征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脑中的一团浆糊面水分离,“这是扫描件,原件很可能还在小偷身上,当然这都是后话。从现在已知的线索推断,‘思想者’所在的犯罪集团改进了七百多年前的技术,培育出了毒性更强的毒花,随后提炼做成新型‘僵尸毒品’,为了获得金钱、权利、力量等等目的,这么考虑下来,保护这份资料的圣职者之中恐怕也有他们的人。”
“那、那些人抢夺它的目的是……”霍尔低声问。
澹台梵音想了想,“黄金百合我们手中有,还是‘思想者’给的,所以就算没有这份手稿也照样做得出解毒剂,所以不是害怕警方研制出对抗药物来。为了保护教区内的叛徒更不可能,要是那人有暴露的危险,直接杀了就完事。当然,也不是为了改良花朵,这份手稿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抱歉,我也推测不出他们要干什么。”
“别管那些了,先回去再商量。”
沃尔特对霍尔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发动车子,很快他们便消失在车辆拥挤的街区、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拐角处出现几辆漆黑的轿车,它们先是停在原地,过了一会,就像是某人下达了命令,几辆轿车同时发动,之后,不快不慢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