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慢走。”
直到嬴弘离开,燕执才松了一口气,绷紧了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并非嬴弘对他有什么恶意,这位王叔性子豁达,就算在外面待了那么多年也没多少改变,嬴政能当个无愧先祖的王他没有任何其他想法,甚至比其他人都开心。
就是那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这人心里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要是成蟜这么在心里瞎想他可以直接拿着盾揍人,但是这位是王叔,嬴政都要以礼相待的人,他总不能直接动手吧。
嬴弘自十三岁便随军四处征战,不生死相搏的话,谁胜谁负还说不准。
悄悄往这边使了个眼色然后喜滋滋拍了拍燕执的肩膀的蒙恬捏着下巴看着嬴弘离开的背影,然后扭头看着他们家王上,“王叔这么去见阿炳哥,他们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据阿父所说,王叔和阿炳哥当年在战场上可是比着拿军功,谁也不肯落后的。
蒙恬虽然不知道多年前是什么情况,但是他有一个在秦军中待了几十年的祖父,还有一个自小在军中摸爬滚打的父亲,因此各种各样的消息都瞒不过他。
秦炳在嬴弘被流放之后接任了锐士营,按理来说这两人见面肯定不太平,实际上这俩人见面也的确不会太平。
如若不然,嬴弘也不会在回到咸阳这几年也没想过去锐士营看看。
不太平是不太平,但是他们这个不太平和兵权更迭还真没什么关系,秦炳和王叔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被他一手带到这个位子,和师徒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当然,这么多年不见,究竟会不会先打一架就不好说了。
秦炳在成为锐士营统领之前,可没有想过王叔能和昭襄王起争执到被流放的程度。
这得被气成什么样子才能一怒之下将人扔到西垂?
当然,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王叔回来之后脾气没见收敛,但是秦炳并不是暴脾气啊。
再说了,见不到人也打不起来。
从窗户看了一眼慢悠悠走着的嬴弘,嬴政并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秦炳已经去了雍城,锐士营暂时由寡人亲自调度,王叔见不到人。”
没想到还能这样,蒙恬嘴角咧的更开,满脑子都是跟上去看看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看着心思已经不在这里的蒙恬,嬴政挥挥手让他自行离开,“城外军营不要有太大动静,一旦打草惊蛇,寡人唯你是问。”
“诺!”
沉声将命令应下,蒙恬低头行了一礼,出去之后便遮掩不住脸上的兴奋直接朝着锐士营的驻地而去。
揉了揉眉心在窗前坐下,对于这个不到正事儿上永远稳重不起来的大将,嬴政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也许蒙骜老将军的教养出了什么问题,蒙武将军和蒙毅都是沉稳的性子,偏偏蒙恬这家伙几乎是被老将军从小拿藤条揍到大,却从来没有真正安稳下来过。
如果不是这人在正事儿上靠得住,他都忍不住将人扔到王翦哪儿教训个两年了。
同样是世代为将,王贲将军谋略超人进退得当,打起仗来并不比那些老将军差,也许让蒙恬跟着王氏父子历练两年,这性子就能定下来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年纪还没有蒙恬大,异常老成已经开始替蒙老将军操心的年轻秦王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些年轻人还得过几年才能真正扛起秦军的大旗。
要是都和他们家阿执这么省心,他也能多清闲一会儿了。
抿了口水润润喉咙看着今天有些过分沉默的燕执,嬴政在窗前的矮塌上坐下,想了一会儿后眼中便闪过一抹了然,“王叔说了什么?”
往常在这儿阿执也不会紧张,今天这么反常,只能是因为王叔了。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燕执幽幽叹了一口气,大概知道为什么嬴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了。
他的身份在这儿放着,对自己有些顾忌才是正常,直接表明自己的不信任可比私底下阴人好太多了。
可是,王叔这样子也不想是要在嬴政面前说些什么的样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将心里的思绪压下去,燕执看着嬴政扯了扯嘴角,“王叔说......王上不许我饮酒......”
一拍额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嬴政招手让燕执坐在对面,然后才微笑着开口,“只是方才王叔过来,所以才想起来说了一句,阿执这酒量,的确不能再碰酒水。”
既然不愿意说,还是直接问王叔为好,将事情记在心里,嬴政看着手边的清水不自觉的露出了些许笑意。
知道这人今天会过来,王叔一大早过来的时候他就特意叮嘱过了,不准让阿执碰到酒水。
王叔喜酒,平日里酒不离身,如果看这人在旁边没忍住二人对饮,事情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