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指向旁边的罪魁祸首。
“他手上有我的录音,我说过比刚才更过分更刺耳的话,全都在他手上。我现在就跟一条蚂蚱一样,栓在谢明轩手上蹦跶。但是我不想演了,我不想受他威胁了,录音曝光都是早晚的事情,我的形象、我的未来,只会比现在更难堪,我说不说这些,我疯不疯还重要吗?!”
穆心雨声音掷地有声,带着哭腔。
经纪人眼睛震颤,看了看谢明轩,只能从这位温柔绅士身上见到失落和包容。
“你、你到底说过什么啊……”经纪人犹犹豫豫。
“什么都说过!”
穆心雨歇斯底里,甩开经纪人的手,擦掉两颊横流的水泽,带着哭腔看向甄酥。
“甄酥,你要骂我就骂吧,反正我说过更难听的,不在乎这一两句了。”
她连姐姐都不叫了,真实性情全然展露无遗,再也没有任何遮掩。
甄酥一点儿也不意外。
毕竟早就听过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语气委婉一点,神色悲切一些。
但意图目的完全一样。
“你没什么错。”
甄酥浅浅叹息,“不过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争取属于自己的宠爱。所以一开始,我选择跟秦昊然解除婚约,也不愿意接受孟寻的感情,都是因为你。”
她的淡然从容,说得如此平静坦白。
顿时叫穆心雨眼神发愣,哭花的妆容都显得楚楚可怜。
“……因为我?”
穆心雨无法相信,喃喃自语般重复着甄酥的话。
甄酥笑意凄然,抬手用指尖,轻轻擦掉了穆心雨发黑发灰的眼角,让她不要像那个雨夜一般,狼狈凄苦。
“因为你,值得秦昊然这种冷漠男人所有的怜惜,也值得孟寻这种嚣张跋扈的混蛋贴心呵护。”
甄酥始终能够坦然的讲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浪漫爱情。
藏在无数个孤独等候的夜晚之中,无数次璀璨广袤的星空之下,与她毫无关系,却与穆心雨息息相关的浓情蜜意。
她说:“你值得的,一直值得。是他们不配而已。”
穆心雨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她用了最恶毒最狠绝的话,发泄心中的怨气,冲着甄酥大吵大闹。
依然抵不过甄酥平静从容的宽慰,还有发自内心的善良。
好像甄酥一直这样。
一直在属于自己的胜利战场,站在极高极远的地方,怜悯慈悲的看她。
以温暖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是他们不配。
穆心雨从来没有哭得那么畅快痛苦。
她眼前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海洋天空,顾不得那个可恶阴险男人的录音,捧着脸颊,蹲在甄酥面前,狠狠埋在双膝之间,哭得声嘶力竭。
她感受到海风轻轻凝滞。
感受到身旁有人靠近。
她还没来得及咒骂谢明轩这个大坏蛋不得好死,就听到熟悉又假惺惺的声音。
“这支笔,好像交给你,比交给心雨更有意义。”
谢明轩这么说着,从衬衫口袋里,抽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钢笔。
穆心雨猛然抬头,震惊错愕的仰望着谢明轩,看着这个阴险男人,亲手将那支录音笔,交给了甄酥。
“你……”
穆心雨想阻止、想伸手抢夺,却头脑发昏,无法动作。
这是她朝思暮想的录音笔,谢明轩终于交了出来。
但不是给她,而是给了甄酥。
那一瞬间复杂交错的情绪,令穆心雨动弹不得。
她觉得生气,又觉得这笔能够交到善良从容的甄酥手上,比留在谢明轩这个魔鬼手中,对她更为有利。
一时之间,情绪复杂。
导致甄酥茫然的收到了一支钢笔。
指长、漆黑、镶嵌着低调的细金圈,看不出是什么稀有昂贵的牌子。
不过……能录音?
甄酥有些困惑,入手的重量和纤细的笔身,都不像是那种功能齐全的高端产品。
她抬起视线看了看谢明轩,只看到一脸无奈笑意。
再垂眸看了看脚下穆心雨,却见到满眼渴望、焦急、痛苦、挣扎。
好吧,这是录音笔。
甄酥说服自己,抬手摘开笔帽。
普普通通笔杆、普普通通笔尖。
没有精致小巧的按键,更没有科技发达的屏幕,普普通通,一支钢笔罢了。
甄酥茫然沉吟片刻,决定再拆一下。
可她手指捏住笔身,还没旋转,谢明轩在一旁提醒道:“劝你不要这么旋开,容易漏墨。”
漏墨?
一句提醒,勾起穆心雨全部怒火。
当初她以笔换笔,都没拿到录音笔,就是被这个大坏蛋骗了,害得满手墨水!
穆心雨怒火中烧的视线之中,甄酥小心的将笔身竖起,慢慢旋开。
果然,普普通通的钢笔而已,就算再怎么拆,都只会见到墨水摇晃的漆黑墨囊。
“这笔……是录音笔吗?”
甄酥不得不向两位当事人确认。
谢明轩一脸无辜,苦笑回答:“我从来没说过这是录音笔。”
穆心雨噌的一下站起来,眼睛都要冒火星了。
“怎么可能!这要不是录音笔,你拿什么录音的!”
她绝不相信,自己被谢明轩戏耍了。
疯了一样扑到谢明轩身旁,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君子动口不动手,直接亲自搜身。
谢明轩认命的抬手,纵容她的发疯发狂,任由穆心雨发泄着心中不甘。
没有。
没有……
没有!
男人能藏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个,穆心雨越摸越心慌,动作越摸越迟缓。
她甚至怀疑谢明轩早有准备,这次故意带出来一支普通钢笔,把她至关重要的录音证据给藏起来了!
忽然,谢明轩抓住她继续往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笑着问她:
“心雨,还想摸哪儿?”
第90章
穆心雨脸颊绯红,烫伤一般猛然收手。
她不肯相信,大声尖叫道:“你肯定录音了,只是把录音笔藏起来了!”
谢明轩不说话,微笑看她。
甄酥大约懂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无奈的猜到了谢明轩的恶劣玩笑。
她慢慢将手中拆开的墨囊笔身,一一还原,递给了穆心雨。
“有没有可能,谢先生一开始用的,就是这样普通的钢笔,其实他没有录音,他骗你的……”
穆心雨的视线,落在这支普通钢笔上。
这漆黑生冷的色泽,简直是她每时每分都无法忘记的断头刀,悬在头顶,时时刻刻都害怕它掉下来,前途尽毁。
她伸出的手,接过钢笔都克制不住颤抖。
笔是普通的笔,形状色泽品质和上次谢明轩给她的那支,一模一样。
入手金属外壳冰冷,冷不过她的心。
“怎么可能……”
穆心雨震惊错愕的反驳。
也不知道她说谢明轩怎么可能不录音,还是在说谢明轩怎么可能用的是这支笔。
然而,她话刚出声,顿时沉默。
握紧钢笔的手都开始颤抖——
无论谢明轩录不录音,好像都是她被骗了。
现场一片死寂,各自眼神精彩纷呈,却没有一个吭声。
李毅生差点笑死。
谢明轩的阴险狡诈,他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