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秉然的acm集训,说是每周二和周四下午,其实平常也很忙碌。经常泡在机房里编程序做题目和队友讨论算法。沈清歌的课程科目虽然少了,但增加了大量的实验,物理实验室里也经常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两人在一起不过一个月多的时间,在加拿大时,时时相伴,几乎形影不离,开学以后却常常只是一起在食堂吃一顿饭就各自东西,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夜晚,沈清歌又开始一周两次的兼职。
周五回家的时候,安晓炎、王禹和吴昕源都非常有眼色地找理由自己回了家,沈清歌和方秉然下午都没课,才算是有一个比较适意悠闲的周末。
但这样的日子也不过只有一次,开学第二周起,培训的老师又加出了周日的特训。收到消息的时候,沈清歌和方秉然刚刚吃完饭,正在校园里散步,方秉然放下电话,对她无奈地苦笑:“没想到,一开学我们俩会这么忙。”
“那个acm竞赛,很重要吗?”
方秉然点点头,拿起她垂在身边的右手轻轻摊开,手心里的水泡已经结了个痂。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几个痂,抬头望着她的眼,认真道:“清歌,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想出国念书的,只不过有着担心才没有说出口……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个acm大赛的金牌,可以把你的问题都解决。”
他的双手合抱,把她的手抱在了手心里:“j大以前拿过一次金牌,我觉得,拼一拼还是有希望的。”
沈清歌嘴唇翕合了几次,说不出话来。
是的,她确实很想出去念书,物理这种研究类的学科,想要读得深,国外肯定是首选,j大的物理系,每年毕业时,都有三分之一的学生申请去美国留学。
开学时,一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学长曾经给他们做过一个报告,国外大学的各种研究和生活便利,使系内很多学生都心生向往。结合沈清歌自己在加拿大的见闻,那种异国的风情,悠闲的生活方式,都让沈清歌心动不已。
但这些,她不过是在学长的报告会后,跟方秉然略略提了几句……
他也知道她的担心。
如果两人同时出国申请大学,申请到一起的概率是很小的。如果一人申请出去,另一人做陪读,期间又要费上几番周折,并且陪读并不能马上念书。
所以,她把这个想法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但方秉然竟然都知道。
沈清歌觉得自己的眼角涩涩的,垂下头,扑到了他的怀里。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很辛苦,比高三时的物理竞赛紧张多了。”
方秉然低声笑了起来:“这个比赛比物理竞赛可大多了……放心,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他略略分开了两人的距离,皱眉道,“只是复赛和决赛可能不在国内,我们,可能会分开一段日子。”
沈清歌摇了摇头,挽着他沿着河边的小路缓缓地走着,小路的尽头是一座拱桥,他们走上去,在桥的最高点,停了下来。
“你真的决定了?”沈清歌问,“如果要出去读书,三五年都有可能,你的爸妈都同意吗?”
“他们支持我四处走走看看,方氏的事情,并不着急我去接手。”
沈清歌借着夕阳和路灯的光亮,细细地看着他,她最喜欢他的那两道斜飞的浓眉,整齐地彷如人工修出,生气时只要微微一蹙,压着犀利的眼神就会很让人心慌。而每当看着她时,那两道眉多是舒展的,笑起来时,还略略带了点弧度,就像是现在,他自信地宠溺地看着她,好像所有的问题他都可以解决,一切都不用烦恼。
沈清歌很喜欢这种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觉,她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幽幽的河水反射着路灯的白光,星星点点。
“那,我们寒假去上托福吧,明年暑假去念gre。”
方秉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紧紧的,随后,轻轻地说:“嗯,到时候,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两人在桥上依偎了一会儿,沈清歌便惦记着7点开始的琴行兼职,方秉然送她出了校门,在等出租时,忽地想起来一件事。
“十一的时候,世纪公园有烟火,安晓炎说5号那天要来看,你也一起来吧。”
“去你家?”
“嗯。看完我送你回家。”
虽然相似的烟火,她每年都可以坐在家中看到,但她还是没怎么思索就答应了。
说起来,她也好像好久没有和安晓炎好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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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5日很快就到了,十一的前四天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连着两场烟火都取消了,5日的一早,天空便突然放晴,稀薄的白云棉絮似的在碧蓝的天空中飘着,安晓炎在电话里大呼万岁,半小时以后,就笑眯眯地站在了沈清歌的楼下。
“奇怪,你怎么不去找你家的林浩然?”沈清歌穿了件长袖对襟的低领连衣裙,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闲闲地问。她还特意把“你家”咬得特别重。
安晓炎知道,她这是还在生她的气呢,怪她用她的消息去交换林浩然实习的机会,不禁舔着脸凑上去,讨好地笑道:“很久没跟你说话啦,当然来找你。”
沈清歌打量着安晓炎新烫的微卷的长发,越来越有女人味的穿着,嘴唇还特意涂了亮色的唇彩。
“你呀!就你脸皮厚!”开口说要去方秉然家看烟火什么的,全市一中大概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其实,方秉然很好说话的啊。很多事我只开了个头,他就很理所当然地接下去说完然后答应了。”清歌,你还是很有眼光的。
沈清歌却双眼微眯地盯着她:“很、多、事?”
安晓炎“啊呀”一声,自知失言,连忙捂着嘴嘻嘻哈哈地逃远了。
烟火要到晚上7点才开始,但沈清歌、安晓炎、林浩然和吴昕源、王禹却下午就到了方秉然家。
方秉然的这套房子虽然住了两年,却从未请人过来玩过,大家吵嚷着要重新“暖房”,便带了零食饮料和扑克过来热闹。
一踏入这套房子的大门,脑海里就立刻闪现出一个字,“大”。
三室两厅的结构,竟有着接近140平方米的面积,导致每个房间都显得异常宽阔。客厅是最大的,中间没有隔断,连着270度的大转角落地窗,看上去空旷无比。方秉然在客厅靠窗的地方放了一架钢琴,每个来客厅的人,第一眼就会看到它。
光洁透亮的钢琴漆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亮,安晓炎惊奇道:“方秉然,你会弹钢琴?”
方秉然笑着看向沈清歌,道:“会一点。”
安晓炎的双眼在沈清歌的脸上转了一圈,明白过来,揶揄地长长地“喔~”了一声,又捅捅沈清歌:“弹一首吧。”
“不着急,先参观下吧。”方秉然温文有礼地引着她们俩从厨房看到餐厅,从卧室看到书房,书房里最引人眼球的,就是两架高至天花板的书橱,书橱里却空空荡荡,只放了两格,安晓炎好奇地问:“你的书呢?”
方秉然却向沈清歌瞥了一眼,悠悠道:“还没来得及搬来。”
沈清歌结合他的眼神,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又想着客厅里的那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小脸终于耐不住地飞红了起来。
“你觉得,如何?”不知什么时候,方秉然走到了她的背后,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她的脸连同耳朵,“哄”地一声,瞬间通红。
“我……我先去订晚上的披萨吧,你们要吃什么?”她几乎是逃离出了书房。
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确立,不过2个月不到的时间,这种暧昧的玩笑,确实有点超过限度了。沈清歌坐在沙发上,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再也不在这个房间里走一步,直到王禹按下了门铃。
人陆陆续续地都来齐后,安晓炎便掏出了三副扑克,招呼大家凑在一起玩大怪路子,方秉然、王禹、沈清歌这一组把另一组赢的嗷嗷直叫,3:0的压倒性比分,让吴昕源毅然地放弃了牌局,直奔美食。
披萨送来后,大家边看电视边吃边说,等到吃完收拾好桌子,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方秉然站在餐厅的一角,看着沈清歌忙忙碌碌地拿着抹布抹着餐桌,又把装满的垃圾袋细细缚好。
“这些后天都会有钟点工来做,你先放着吧。”他不禁说道。
“这些都是吃的,就这样放在这里,你也不怕引来蟑螂。”她放下垃圾袋,起身打量了一下餐厅和厨房,心满意足地去洗手了。
“你把这袋垃圾放在门口边吧,一会儿谁回去,谁给带下去点。”
沈清歌洗着手,很自然地嘱咐着方秉然,话音刚落就觉得太过随意,这多像是相处经年的老夫老妻,互相指使着去做一些琐事。
方秉然却笑眯眯地拎着垃圾袋照做了,回来后在沈清歌的身后轻轻地问:“还有事吗?”
忽地,窗外响起了一声“碰”的巨响,安晓炎欢快的欢呼声随之响起。
“清歌,快点来,开始啦!”